上官楚玉和顾凌寒是在七月十二号出关的。
顾凌寒因为修为已经在那了，想要继续进步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上官楚玉倒是又上了一阶，已经是金丹四阶了，而且是万剑宗现在最年轻的金丹四阶。
他们出关后，白宛翎拉着上官楚玉来看望了鹿言，上官楚玉见到鹿言大好，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顾凌寒本人倒是没来看，只是托白宛翎带了句话。
为了庆祝上官楚玉突破也为了庆祝鹿言恢复，四个人又拉上星落去醉仙楼大吃大喝了一顿。
这次总算没有讨厌的家伙打搅了，白宛翎如愿以偿地看了《飞升》。
而后，就到了七月十四。
因为楚允晏死活不乐意这天过生辰，所以鹿言没帮他庆祝，只是和人去屋顶上赏了月。
“以后，就当我是九月八的生辰吧。”楚允晏看着头顶即将圆了的月，淡淡地开口，声音轻得像是鹿言的错觉。
“楚允晏……”鹿言想起来在幻境里的一切，他忍不住问：“那个我还没问过你，后来……”
“死了。”楚允晏知道他要问什么，他眼神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懑，平静地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他说：“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楚允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千辛万苦地找到自己母亲所在的地方的，再多苦再多难他都扛了下来，他也不在乎，他就只想再见母亲一面。
可他找到那户人家时，却听那小厮轻飘飘说——“上个月死的那个汐女真是凄惨，就那么衣不蔽体浑身青紫地被抬出去随便埋了……啧啧，不是说汐女不会流泪吗？我那天分明看见她死了眼泪还在一颗一颗往下坠。”
楚允晏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那个只有七八岁心智的，连撞到脑袋都要抱着他哼哼的弱小魔物，到底遭遇了什么，会那样凄惨地死去。
汐女只有遭受极大的痛苦才会泪流不止。
而汐女一旦泪流不止，就已经步入了死亡。
“抱歉，我不该问的。”鹿言不知道说什么，他心里堵得难受，他低下头去。
“其实我最难过的，不是她的死亡。”楚允晏扭头看向鹿言，他说：“我最难过的是，她死后仅仅半年，七大宗门就围剿了黑市，禁止了汐女的买卖。”
“只差一点点。”楚允晏眼里总算有了悲痛，他说：“只差一点点她就可以自由了，只差一点点我们就可以团聚了。”
鹿言说不出话来，楚允晏低下头去，他自言自语地说着：“真的，只差一点点了。”
鹿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良久，夜间起了风，楚允晏低着脑袋，语气有些威胁地说：“江熹泽，今天的事还有在幻境里的一切，不许……”
“我不会说出去。”鹿言知道他要说什么，飞快保证道。
楚允晏抬眼看着他，确认他没有说谎后，才说：“也不许……可怜我。”
少年人的自尊总是格外强，鹿言也有过那样的时期，他记得自己是怎么样竖起尖刺像个虚张声势的河豚一样，强装自己一点也不可怜，强装自己什么都做得好。
他懂那样的感觉，所以他温声说：“好，不可怜你，我就当今天什么也没听见。”
楚允晏的眸光动了动，他看着鹿言，很久后才说：“谢谢。”
很是别扭又格外轻的一声道谢，鹿言若不是仔细听了，都会以为是错觉。
“好了，去睡觉吧，夜里风大，你吹多了头疼又要我和星落师姐照顾。”楚允晏别别扭扭地说着。
“好。”
很快又到了七月十九，因为鹿言的要求这次只是简单地家人聚了聚，连唐无越他们都没来。
不过鹿言还是很开心，和月思岚还有江徵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会有家的感觉。
月思岚会拉着他的手，仔仔细细地端详他，而后说：“熹儿又长高了，就是再长得健壮些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鹿言的错觉，自从月思岚那次头疼发作好了后，月思岚对他愈发亲昵了。
从前总觉得月思岚虽然看上去疼爱他，但总和他隔着什么。
鹿言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江徵那个一向严肃的，在私底下也会捏鹿言的脸，而后说：“少吃糖，前些日子伯颜又说你牙疼了。”
鹿言很喜欢和他们相处，那些叔叔伯伯也很好，尤其是褚师伯，一口一个宝贝熹儿。
“我的宝贝熹儿，让伯伯看看，哎哟，小脸肉肉的还像个孩子。”褚寻也喜欢捏他脸，笑嘻嘻地说：“没事，别说是十八了，就算是八十了，熹儿也是伯伯的宝贝熹儿。”
因为楚允晏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鹿言一时都以为那个万人迷buff已经加上了，结果去问才知道还要八月份。
这办事效率，鹿言都不想说。
鹿言过完生辰，也从商伯颜那听说了云瑶门寿宴的事情，于是他就把上次对付顾凌寒那套用在了商伯颜身上，求他带自己去。
本来商伯颜就疼他，他一撒娇卖萌别说顾凌寒吃不消，他更吃不消，鹿言刚开了个头，叫了两句商师叔他就答应了。
但是为了确保鹿言的安全，顾凌寒破天荒的自告奋勇说要跟着一起去。
而后，白宛翎就继承了鹿言的不要脸精神，说要跟去交流学习。
顾凌寒看她这样有些奇怪不禁说：“商师兄不本来就要带你和阿月一起去吗？”
阿月是商伯颜的小徒弟。
白宛翎一拍脑门，说：“对哦。”
“也不用为你的师兄和师弟求了，本来就想带他们去长长见识。”顾凌寒看白宛翎反应过来，兴高采烈了没半晌又有些欲言又止，主动说道。
于是万剑宗派去云瑶门贺寿的人就定下了——商伯颜带徒弟阿月和白宛翎，褚寻带鹿言和徒弟之柏，顾凌寒带上官楚玉和楚允晏。
一共去了九人，比起其他门派还真有些“浩浩荡荡”。
不过鹿言听说这次云瑶门贺寿，唐无越也会去，不由得还有些担忧。
倒也不是怕唐无越，现在上官楚玉修为和唐无越差不多了，又有顾凌寒压场子，鹿言才不怕他。
但是他担心唐无越没事找事。
毕竟他受伤差点躺板板的时候，唐无越还写了封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书”来慰问。
鹿言看完气得当场让楚允晏撕了。
楚允晏则是调笑他，都气成了包子脸。
唐无越到底说了什么，鹿言不想提，但是楚允晏隐约看见了书信上画的串串的小人，他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一笔。
因为赶赴云瑶门也需要时间，现在又带了鹿言这个活祖宗，他们七月三十那日就出发去了云瑶门。
要鹿言说，和褚寻一起下山就是好，褚寻简直把他宠成了宝宝，看见什么就问鹿言想不想要。
他们花了一天到了云瑶门山脚下的云瑶镇，在镇上住了一天。
云瑶镇比凉山镇还要繁华，风景格外好，尤其是晚上华灯初上时，万家灯火辉煌，如诗如画。
而且云瑶镇每隔十五天便有灯会，鹿言他们来刚好赶上了，去逛灯会时，鹿言看到眼花缭乱的灯笼都看呆了，他这还是第一次逛灯会，也是第一次知道古人的灯会居然是这样的。
褚寻看他喜欢买了好多花灯给他。
可能是因为鹿言很是高兴，一行人居然连顾凌寒那个性情冷淡地，都陪着逛了会儿，还买了盏兔子灯送白宛翎。
虽然是褚寻掏的钱。
“话说，从云瑶门的登仙阶上往下看，好壮观啊。”第二日，鹿言被褚寻带着上了云瑶门，鹿言站在登仙阶的尽头，云瑶门的琉璃拱形大门前，往下看云海之下隐隐绰绰的云瑶镇不禁感慨。
“不都一个样？从万剑宗的登仙阶尽头往下望去，也是这样。”楚允晏抱着剑，淡淡地说。
“不一样，万剑宗登仙阶比这个长，站在尽头只能看见云海，看不见镇子了。”鹿言连忙说。
白宛翎连连点头赞同。
楚允晏这才想起来，他是半魔，视力天生比凡人好，更何况修了道，五感更加敏锐了。
“上官楚玉，你说晚上从这往下望，会不会很壮观？”鹿言见上官楚玉一直没说话，主动贴过去问。
“寿宴在明日，今夜要歇在云瑶门，师兄若想知道，那晚上我陪你来看吧。”上官楚玉很是认真地说。
“我也要来。”白宛翎凑过去说。
上官楚玉点点头说好。
楚允晏看了鹿言一眼，不知怎么有点不高兴，直到人凑到他面前问：“你呢？你来吗？”
“嗯。”楚允晏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我们四个一起来看万家灯火！”鹿言高兴道。
“好了，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商伯颜他们那边请柬已经被查验通过了，商伯颜一边往门里走，一边道。
“来了。”鹿言撒欢似的跑了过去，其余人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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