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言其实在三人打起来的时候，就预料到褚寻他们会找来了，一直在找机会装一下。
如果光是楚允晏受委屈受伤，这事可能闹到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只有他受伤才行。
但是鹿言又不想真受伤，原主实在娇气，摔一跤都能腿疼半天，他实在是怕了。
他思来想去，想起来自己有颗商伯颜给的一颗什么药，吃下后在嘴里化了就像血一样，他之前帮那个小女孩的时候吃过一次。
这次也可以，刚好他穿了六级护心甲，唐无越全力打一掌他不会有一点事儿。
所以他就抓住机会碰瓷了。
谁知道那么巧，刚碰上瓷商伯颜他们就来了，他赶紧吐血装晕。
“熹儿！”褚寻看到鹿言晕过去，急得眼眶都红了，他怒视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唐无越，道：“你怎敢！怎敢如此！”
宗申一时之间脸色也很难看，他虽然看不惯万剑宗，但是也知道鹿言不能出事。
就像月思岚说的，所有人都在苟且偷生踩着这个孩子往上走，所以哪怕再不喜他，也要护他周全。
毕竟以后他还会再一次拯救他们。
除此之外，这次顾凌寒还在附近。
顾凌寒那人不讲理又小心眼，要是鹿言真伤了，他和唐无越也别想全须全尾地走出云瑶门。
“师尊……我没有……是他自己……”唐无越收回手，他满脸惶恐，语无伦次地狡辩。
宗申脸很黑，他冷哼了一声：“不必再说， 越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唐无越脸色一瞬变得煞白，他抖着唇没有说出话来。
那边商伯颜正在给鹿言把脉查看，他把着脉，眉头紧锁。
褚寻以为是情况很糟糕气得差点亲自上手抽唐无越，他对宗申道：“宗长老，这事你们想怎么办？”
那边鹿言听着褚寻给他讨公道，心里有点紧张，他当然知道商伯颜能看出来他没事，就是不知道商伯颜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撒谎欺负人了。
鹿言想着稍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手指在商伯颜手腕处蹭了蹭。
商伯颜见他这样摇头叹了口气，而后轻声道：“你呀……”
褚寻还在那边和宗申讨公道，听到商伯颜叹气，他连忙去查看鹿言，问：“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不轻。”商伯颜终究是耐不住鹿言求他，他拧着眉装作棘手的样子：“熹儿之前伤了本就刚好，现在挨了这一掌，脏腑都有些破损。”
唐无越的脸更白了，宗申脸色也很难看，褚寻又是心疼鹿言又是愤怒，恶狠狠看着唐无越。
偏生这个时候顾凌寒还来了，他神色懒懒，走过小道来到他们面前，瞥了了一眼鹿言，冷淡问：“出了何事？”
“还能出了什么事！真不愧是无双宗大长老的弟子，对着身为普通人的熹儿下手！差点将熹儿打死了！你们无双宗真是好样的！这样教导弟子，恐怕以后整个门派都是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流氓恶棍！”褚寻越骂越生气，听得鹿言眼皮跳了跳。
虽然有点爽，但是这骂得是不是太广了，他觉得唐无越爹娘人还可以啊！
“哦？”顾凌寒自然没有错过鹿言的微表情，而且看白宛翎那憋不住笑的模样，大概也猜到了，他道：“对熹儿下手？宗申，你们好大的胆子。”
顾凌寒这话说得轻飘飘地但是莫名有压迫力，宗申脸色也白了白，他说：“是孩子们打闹没了分寸，但终归是伤了熹儿，我回去自然会管教他。”
“回去？”顾凌寒挑眉，他说：“你觉得我会让你们轻易回去？”
宗申脸色更差了，他梗着脖子：“顾凌寒！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顾凌寒伸手一掐，唐无越就飞到了他手里，他冷淡地看着唐无越脸色扭曲起来，他道：“我就这般过分你该如何？”
褚寻也没想到顾凌寒会直接动手，他一时之间都骂不出来了。
商伯颜眉心跳了跳想要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顾凌寒你！”宗申看着唐无越在顾凌寒手里，他又急又恼，他吹胡子瞪眼地叫嚷：“你难道要对小辈下手？”
“你当初不也是这样掐的我的徒弟？”顾凌寒随手一丢，把唐无越摔在地上，他说：“怎么？你的徒弟是徒弟，我的不是？”
楚允晏诧异地抬起眼，他没想到顾凌寒居然还记得这事，比他记仇记得都久。
宗申说不出话来了，他瞪了顾凌寒一眼连忙去扶唐无越，顾凌寒继续说：“我也不屑伤小辈，不过既然你徒弟伤了熹儿，你这做师尊的也得有个表示，不如你受我一掌如何？”
宗申脸色一白，以顾凌寒的修为他受顾凌寒一掌，怕是也会伤得不轻。
“不想？不想可以，现在你在我的监督下罚你徒弟一百戒尺，如何？”顾凌寒说着戒尺都准备好了。
唐无越无措地看着宗申，宗申一咬牙，他道：“好，不就是受你一掌吗？你来！我宗申还会怕你……”
宗申话还没说完，顾凌寒一掌虚空打了过去，宗申将唐无越推开，连忙接住那一掌，但是那掌太强，宗申还是被逼退了数步，差点撞到树干上。
宗申脸色很差，他喘着粗气，显然没想到顾凌寒真的会下手，还下那么狠的手。
在场众人也惊呆了。
顾凌寒收回手，他看向唐无越，他说：“唐少主，管好你的手脚管好你的嘴，你做了什么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与你一小辈计较。”
顾凌寒说完甩袖就走，他说：“走吧。”
众人这才抱起鹿言跟上顾凌寒。
宗申瞪着顾凌寒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顾凌寒！你……很好！”
唐无越连忙去查看自家师尊，刚爬起来走到人身边还没问，宗申哇地吐出一口血，吓得唐无越脸色更白了，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了。
另一边，鹿言被褚寻抱着趁褚寻没看他，偷偷冲楚允晏眨眨眼。
楚允晏瞥开眼，嘴角却微微上扬。
唐无越打伤鹿言这事，就算褚寻他们无意声张，还是被不少人知道了。
云姬娘娘听说鹿言负伤，还特许鹿言在此多留了几日，甚至让他搬进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养伤。
说是安静，环境宜人，适合养伤。
因为万剑宗还很忙，褚寻和商伯颜就先回去了，留下顾凌寒带着四个小辈，恬不知耻地在云瑶门住下了。
顾凌寒留下的原因很简单，云瑶门的酒好喝。
商伯颜走的时候还去看了鹿言，彼时鹿言正假装在床上躺着，实则偷偷吃葡萄，听到脚步声把碗往被子里一藏，飞快躺下装死。
“是我，别装了。”商伯颜当然是听见了鹿言的小动静，忍俊不禁地说着弹了弹鹿言的额头。
鹿言这才松了口气，慢吞吞坐起来，他嘿嘿一笑：“原来是师叔啊，吓死我了。”
“照顾你的人呢？”商伯颜左右打量着，不禁问道。
“你说杏儿姐姐她们？我让她们退下了，我说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鹿言说着压低声音凑近商伯颜，说：“不把她们叫走的话，人多眼杂，很容易就知道我是装的了。”
商伯颜笑着摇头：“你呀你呀，古灵精怪。”
鹿言嘿嘿笑着拿出藏在被子里的葡萄，递给商伯颜一颗，说：“师叔吃葡萄。”
商伯颜吃下葡萄后，问：“你不是养伤吗？谁给你带的葡萄？”
“楚允晏，我让他偷偷带给我的。”鹿言答道，而后又笑：“还没谢过师叔替我打掩护呢。”
“谢谢师叔！师叔最好啦！”鹿言甜甜一笑，眉眼弯弯。
“你呀，以后少些这种鬼主意，差点把你褚师伯吓死。”商伯颜推了推鹿言的额头。
鹿言一边吃葡萄，一边抽出一只手捂住额头，含含糊糊地说：“没办法嘛，要是不闹的严重一些，又要让唐无越随随便便就逃脱了。他总是几次三番的来找我们麻烦，还总是欺负楚允晏！”
商伯颜正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鹿言刚要躺倒，就听见楚允晏叫他：“师兄，你醒着吗？”
鹿言这才止住动作看楚允晏拿着东西进来了。
“商师伯。”楚允晏恭恭敬敬对着商伯颜拜了拜，他道。
商伯颜颔首，而后对着鹿言道：“宗门里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了，你在云瑶门乖一些别再惹事，也不要乱跑，早些跟着你顾师叔回宗门里。”
鹿言连连点头：“好，我会的，师叔慢走。”
商伯颜走后，楚允晏才把手里的烧饼递给鹿言，他说：“喏，你要吃的烧饼。”
“我就随口一提，你真的帮我买来了？”鹿言眼睛亮起来，连忙接过。
“谁让你……”楚允晏说着，鹿言吹着烧饼抬眼看他，一双水润的眼睛澄澈得像是会倒映人心的湖面。
谁让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楚允晏想起来，昨夜他来看鹿言，鹿言因为怕黑正缩在被子里报菜名。
云瑶门来照顾鹿言的人走前，把鹿言房里的灯都熄灭了，鹿言又怕又不敢叫人把灯点上，只好蜷缩在被子里报菜名。
楚允晏来的时候鹿言正报到驴肉火烧，然后楚允晏替他点了灯，好笑地抱臂看他。
鹿言眼睫湿润地看他，问：“你怎么来了？”
“看你。”楚允晏简单回答着，又问：“你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吃烧饼了嘿嘿。”鹿言许是怕自己再次嫌弃他怕黑没用，于是随口胡扯。
他知道，可他还是鬼迷心窍般地问：“真的很想吃？”
鹿言披着被子，在床上像个粽子一样，傻乎乎地点头嗯了一声。
楚允晏想自己可能是疯了，居然真的因为这一句话，跑到云瑶镇上去找了五条街，找到了驴肉馅儿的烧饼，然后回来带给鹿言。
“谁让我怎么？”鹿言出声把楚允晏拉回神来。
“谁让我好心，谁让你求我了呢？”楚允晏别扭地说着，耳廓上一片粉。
“我求了吗？”鹿言歪了歪脑袋，看楚允晏眼神愈发幽怨起来，他连忙道：“我求了！我求了！没想到师弟你人这么好啊！还给我带烧饼！我简直爱死你了！”
他这句“爱死你了”一出，楚允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脸上红了一片，他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鹿言就是顺嘴说快了，以前班上同学给他带东西，他都会顺口说一句这样的话，表达感激，之前一直都在刻意忍着没说，怕别人觉得他孟浪，结果刚刚怕惹楚允晏不高兴一个脑子抽筋说顺嘴了。
“没有！我失言！”鹿言连忙打嘴，啪地好大一声，给楚允晏弄得心猛地一跳，但也没说什么。
鹿言自己打疼了自己，手心和嘴都疼，扭过脸去平复了好一阵，才对楚允晏讨好一笑：“吃烧饼吗？”
“不吃，我走了！我去练剑！”楚允晏生怕自己脸红被鹿言注意，转身就走。
鹿言看他离开自言自语道：“练剑练剑练剑，怎么搞的跟上官楚玉一个样了。古板这玩意还会传染吗？”
鹿言也懒得管了继续吃自己的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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