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主要是做手术。”小王带着叶一晨、杨进到一间手术室。
三人已经穿戴好口罩、手术帽和消毒过的手术衣。
此时，手术台上已经躺着一位病人，还有一名很是年轻的医生站在一旁，在看着仪器。
小王凑近叶一晨他们道：“待会儿我们就在这个范围区域看，千万不要随意靠近手术清洁区，会挨骂的。”
叶一晨和杨进连连点头。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手术台。
此时，医生低下头，对着神情有些不安的病人温和道：“别害怕，刘辉，每个人都有第一次。而且，这只是一个小手术。”
病人一愣，本就不安的内心更加紧张，全身竟开始微微颤抖。
他对着那位医生磕磕巴巴道：“可……可是，医生，俺不叫刘辉啊……”
“医，医生，你该不会是喊错名字了吧……”
叶一晨：……
杨进：？？？
小王：？！！！
医生愣了一瞬。
他吸了一口气，这才不紧不慢道：“我知道……”
“我叫刘辉……”
他话音刚落，叶一晨发现本就有些颤抖的病人，抖得更厉害了……
……
三人从手术室出来，走廊处迎面而来好几个穿着绿色手术衣的医生。
中间的一位面容严肃，气场威严。
小王急忙拉着叶一晨他俩避让一旁。
待人走后，小王小声道：“中间那位，是我们医院神经外科的大佬，赵主任。”
“也是个狠人。”
“手术过程中，再凶险危急的情况，手也是稳得一匹，心态无敌牛逼。据说，有一次啊，”小王看了看周围，继续道，“他在手术过程中，突然离开了5分钟。”
“回来的时候，听人说，眼皮子还有点肿。”
“不过，当时，他只是解释有点事要处理，就继续完成手术了。除了他中途离开的小插曲，那台手术完成得堪称完美。”
“后来，其他医生才知道，那天，赵主任的母亲在IcU要不行了，几个重症的老师轮番胸外按压……”
“他中途离开，就是去见他母亲最后一面了……”
……
手术室走廊。
小王带着叶一晨和杨进从手术室出来。
“肝胆外科的护长？！”小王惊奇道。
“护长在的话，那不就是说，今天有吴老的手术？！”小王眼睛亮晶晶的。
他兴奋地转过头，对着叶一晨和杨进道：“吴老是中科院院士，荣获过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外界都称他老人家是我们龙国的肝胆外科之父！”
“他如今九十多的高龄了，仍坚持在手术台上，我没去肝胆外科轮转过，所以，还没观摩过他老人家做手术呢……”
小王说着，就拉着叶一晨和杨进上前，凑到手术室门的玻璃窗旁。
透过玻璃窗，叶一晨看到，手术灯下，一位身材瘦小的白眉医生，佝着腰，埋首在一群高大的助手间。
小王继续道：“待会儿手术完，有机会跟吴老打招呼的话，你们可以注意一下他的手，因为长期手术，已经严重变形了……”
“但是，千万不要小瞧这双手。”
“用肝胆外护长的话，那手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满腹腔的血，吴老的手伸进去一摸，就能迅速定位出血点，血管一掐，血就止住了……”
“我们龙国一直是肝病大国，肝胆外科的发展远远落后于国际，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时候，国内根本没人敢开肝胆……”
“是吴老作为第一人，把龙国的肝胆外科建立起来的！”
“后来，他创造了龙国医学界，乃至是世界医学界，肝胆外科领域的无数个第一！他简直就是个传奇！”小王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满是敬佩和崇拜。
“据不完全统计，他救治过一万六千余例患者。”
“世上最大的肝海绵状血管瘤，就是他老人家切除的！”
“那个新闻在当时挺轰动的，还引来了樱花国和鹰国媒体的报道。”“我们外科学的老师还在课上跟我们说过这个新闻……”
“我还记得，那名患者是个小女孩，好像是，叫田田，才七八岁，小小的身子，肚子却跟个篮球一样大！”
小王眉头紧皱：“据说一家子当时去了好几家医院，都被拒收；面对那么大的肿瘤，没人敢开刀！”
“找到我们医院的时候，就是冲着吴老的名气来的。”
当时还有人事先劝吴老不要接，毕竟当时吴老已经八十二的高龄了，又已经是学术泰斗，一旦出问题，名誉就可能毁了。”
“哎，你们猜，吴老怎么回的？”小王眨眨眼。
“怎么回？”叶一晨和杨进异口同声问道。
“吴老说，名誉算什么啊……”
……
三人正扒在窗口张望。
不期然，廊道内走出来一个身着手术服的医生。
那医生须发皆白，戴着一副老花镜，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
跟随他身后出来的，还有两名年轻医生。
老医生看起来很生气，佝着背，叉着腰，毫不顾忌，直接在走廊里训起了人：“对病人不利，还行啊？！”
“还当什么医生啊？！”
“那药七支多少钱？”
“100块钱都不到……”
“你们这个药用上去要多少钱？！”
骂得狠了，他伸出手指一挥：“所以说，要替病人着想！”
“病人卖了房子卖了猪，好不容易凑点钱来看病……”
“你们不能大笔一挥，胡乱开药，就把那点钱给用了！”
“给他们认认真真诊病，小心翼翼花钱，那点钱来得不容易啊！”
……
休息室内。
护士长搀扶着已经九十六高龄的吴老，让他靠在躺椅上休息。
躺在椅子上的吴老，胸前的手术衣都湿透了……
两只胳膊支在扶手上，掌心朝上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力气越来越少了……”
护士长把帕子递过来：“您别多想，刚刚那台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呢，年轻人都不一定能扛下来。”
吴老接过帕子，缓慢擦掉了脸上的汗。
他端详手中的帕子，看了看依然颤抖的双手。
静默片刻。
他开口，如同唠家常般：“如果，哪一天……”
“我真的在手术室里倒下了……”
护长一听这话，眉头皱起，正打算出言宽慰。
吴老摆摆手，继续道：“人都是有生命终点的。”
“如若真到了那一天……”
“你知道，我是爱干净的……”
“记住帮我擦干净，不要……让别人看见我一脸汗的样子……”
休息室门口。
小王默默地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地合上了休息室的门。
叶一晨和杨进紧随小王身后，不发一言。
本来想要拜访吴院士的三人，此刻，选择静悄悄地离开。
离开的时候，叶一晨往回看了看那条手术室廊道。
脑海里突然蹦出那句话。
“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
肝胆外科护士站。
电话铃声响起。
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接起了电话。
“喂，肝胆外科护士站。”
对面迟疑一瞬，随即回道：“喂，是田田吗？”
“嗯，对，我是田田。”值班护士应了一声，声音清脆。
对面当即回应：“田田，我，消化内科，小李啊。有个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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