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大夫摇摇头。
“不瞒刺史大人，柳相暗疾多年，已经侵入五脏六腑。”
“大罗金仙来了也没用，估计最多不过三年。”
葛礼微微皱眉，心里对柳长卿的疑虑减轻了几分。
“好了，你先退下吧。”
“是。”
白胡子大夫躬身施了一礼，挎着药箱子离去。
“启禀刺史大人，杨妃娘娘，帝后已经进了兰州城！”
一名守城官军单膝跪地道。
葛礼一惊，连忙戴上乌纱帽，向外跑去。
屋子里，柳长卿听到外面的禀报声，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来。
然后擦干净嘴角的血迹，重新穿戴整齐静待太后的到来。
“清儿，把鬼先生给的药丸拿来。”
柳清闻言一阵犹豫。
“伯父，那药后作用太大，您的身子骨能成吗？”
“无妨，先挺过眼前这几天要紧。”
见大伯父态度坚决，柳清无奈的摇摇头，去把鬼先生给的药丸子拿来。
借用温水服下后，片刻的功夫柳长卿蜡黄的脸色瞬间红润起来。
连呼吸都有均匀了许多。
这次来兰州，柳长卿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到杨妃，以及他的女儿。
把她们诓骗回汴京。
只有这样，他的家人才能被赦免无罪，无忧无虑的活在世上。
柳长卿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泛着泪光，两个善良的女人果然来见他了。
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无奈。
一柱香的功夫，院子里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
然后，兰州刺史的声音响起。
“杨妃娘娘，柳相就在这里养病，据大夫说身体不太乐观。”
说话的同时，他朝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后者推开门进去查探情况。
鉴于双方的敌对关系，葛礼无论如何都不能杨妃进去冒险。
回头凉帝怪罪下来，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温暖的阳光倾洒在院落里，几十名侍卫将杨妃几个女人牢牢的护在身后。
喘出的白气升腾起阵阵白雾。
嘎吱。
随着木门被推开，两名侍卫押送着一名红光满面的老者走出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看到这道身影，柳清雪美眸顿时升满雾气。
刚才兰州刺史说她父亲时日无多时，她心都快碎了。
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这里。
她的父亲比以前更老了，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倒。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脸色红润还算不错。
看到父亲并未像兰州刺史说的那般不堪，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看见昔日的柱国大臣，杨妃同样一脸复杂之色。
“老臣参见娘娘。”
柳长卿朝着杨妃拱拱手，目光转向自己的女儿柳清雪。
笑了笑道。
“你这孩子见到为父也不打声招呼。”
“父亲！”
柳清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想要上前和父亲叙旧。
兰州刺史赶忙拦在身前，为难道。
“娘娘，这怕不妥吧？”
“无妨。”
柳清雪推开葛礼走上前去，吃力的福了一礼。
“见过父亲，您还好吗？”
“好，好。”
柳长卿扶住女儿的胳膊，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路过腹部时，眼神一凝。
怀孕了！
这一发现让他大吃一惊，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说话。
“魏国公不必多礼。”
这时，杨妃的声音响起。
“哦，多谢娘娘。”
回过神来，柳长卿眼神不经意的看了女儿腹部一眼。
继而，平复心情，脸上满是哀愁的叹息道。
“娘娘，这外面天寒地冻，咱们进屋说如何？”
“也好。”
杨妃不作它想，率先进入屋子，柳清雪，知月等人跟在身后。
留在最后的葛礼对着侍卫道。
“多调点人来，把这里都围上，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话落，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
杨妃一听柳长卿说到皇帝，顿时焦急起来。
美眸中露出一丝关切问道。
“柳相，皇帝他最近还好吗？”
“回娘娘，陛下他前几天大病了一场，当着百官的面吐了几口血。”
“现在一直再养伤。”
柳长卿摇摇头，声音低沉的说道。
杨妃脸上一片忧愁。
柳长卿一边叹息，一边暗中观察杨妃的表情变化。
发现有门后，又添了一把柴火。
“前几天太医院的院判说，陛下恐怕时日无多了。”
“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轰！
听完这番话，杨妃顿遭雷击，整张俏脸霎那间苍白如纸。
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留下。
“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柳长卿苦笑一声，然后把皇帝准备召集大军西进凉州。
途中五国反悔以及朝中大臣准备议和的事情说了一遍。
除了皇帝的近况是假的外，其他大部分都是真的。
在柳长卿的讲诉里，皇帝变成了一个众叛亲离，遭受重大打击的将死之人。
还着重描述了一番，皇帝懊悔自责，期盼妻儿团圆的场景。
听得杨妃泪流满面，心里五味陈杂。
“陛下如今已经悔悟了，常常自责自己当初干下的那些事。”
“并说他愧对你们母子，更不该在唐王殿下被欺负的时候，没有替你们主持正义。”
他现在没几天活头了，就想下临死之前见你们母子一面。
“另外，陛下还说，他不怪老九反他，能有个有出息的儿子，他这个当父皇的也倍感高兴。”
“并且已经拟好了晋封唐王殿下为东宫太子的圣旨。”
这样他才能在九泉之下，安心的闭上眼睛。
呜呜呜！
杨妃捂着嘴，小声抽泣起来。
柳长卿虽然说的感人肺腑，再加上丰富的表情，每一句话都像真事似的。
所以不管是杨妃，还是兰州刺史等人，都信了几分。
但是柳清雪和知月却始终保持着警惕。
知父莫如母，柳清雪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他越是这么说话，就越代表有猫腻。
“父亲？”
柳清雪用带着一丝审视的神色看了自己父亲一眼。
她想从父亲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父亲。
柳长卿当官多年，早已练得面不改色，依旧渲染着皇帝的悔恨。
柳长卿在看见女儿怀孕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女儿的心，已经在凉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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