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竹面色如常。
难怪，欧阳琰琬的变化这么的突兀，原来还在试探她。
“欧阳小姐，四皇子心中只有你，上次在京郊别苑，就是最好的证明。奴婢不过是四皇子中了秽药后，正巧遇见的解药罢了。”
“奴婢在宫中蹉跎十几载，不看重情爱，在奴婢看来，女子是否清白，与是否完璧无关，与心与想法有关。”
欧阳琰琬怔怔地看着厢竹。
这些言论，她并不觉得惊骇，她从小跟着祖父和祖母身边，女戒这些书，从未看过。
欧阳琰琬只是惊讶，厢竹竟如此通透。
难怪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赵烨。
因为厢竹清醒的知道她要什么。
她就像能看透人心，提前预知了每个人会做出怎样的行为，才让自己看似处在危险旋涡中，却每次都能绝处逢生。
“厢竹姐姐，你莫要误会我，我并没有试探你的意思。”
“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你的。”
“欧阳小姐，”厢竹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欧阳琰琬，“等奴婢回到昌永侯府，欧阳小姐再这般唤奴婢吧。”
欧阳琰琬抿了抿唇。
为何厢竹的态度忽然变得疏离了，是因为，她不信自己是真心帮助她，还是因为，在她心里，已经有了赵烨的位置？
欧阳琰琬终于体会到了赵烨面对厢竹时的无奈。
她深深吸了口气，决定直言：“厢竹，我只想要一句实话，你日后，可愿与我一同入四皇子府？”
“欧阳小姐此话何意？”
厢竹终于品出了一丝不对劲儿。
很快，她想通了。
原来这才是皇后如此安置她的最终原因。
是想让她当成欧阳琰琬的陪嫁婢女，一同入四皇子府。
欧阳琰琬观察着厢竹，再一次感受到了厢竹的聪慧。
“你竟这么快就想到了。”
欧阳琰琬也不再藏着真实想法，直言道，“我同阿烨青梅竹马，我知你对他无意，也知是阿烨不愿意错过姐姐，我不知他为了姐姐能做到何种地步，但四皇子妃的位置，我不会让。”
这就对味儿了。
所以刚才对她示好，只是欧阳琰琬在做戏，她担心自己抢她四皇子妃的位置。
厢竹从欧阳琰琬唤她“姐姐”开始，就一直提高警惕，生怕她挖了什么坑，等着她跳，如今放了心。
“欧阳小姐可以放心，奴婢身份卑微，没资格做四皇子妃。”
欧阳琰琬动了动嘴唇。
什么身份卑微？恐怕你的身份比我还要尊贵。
厢竹满脸疑惑地抬起头，看了欧阳琰琬一眼又低下头。
欧阳琰琬捕捉到了厢竹的动作，清晰的从厢竹的眼睛里读懂了：你没别的事可以走了。
她还未曾说话，窗外响起赵烨的吩咐声。
“你们将膳食摆放在亭子那儿吧。”
厢竹∶饭菜做好了？
她的炉子上还炖着蘑菇呢，她好想去看看炖好没有。
“咕噜噜。”
这声音是……厢竹看向欧阳琰琬忽然交叠放在腹部的手背上。
厢竹抬头，和俏脸泛红的欧阳琰琬的目光，触碰。
欧阳琰琬∶……
不就是馋饿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来的太急，还没有用膳。”
欧阳琰琬故作镇定地走过去将门打开，问身边的厢竹：“你们这儿竟然能开火了，我还以为寒池殿跟冷宫一样萧索。”
“闻着好香啊，做的饭菜多吗？可以为我多添一副碗筷么？”
欧阳琰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院子里的赵烨听见了。
赵烨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厢竹。
“欧阳小姐，中院的小厨房刚收拾好，也没有太多食材，只简单做了几样。”
厢竹很含蓄的告诉欧阳琰琬，做的都是宫人吃的，粗糙口感不好，不合你们的口味，你们快去别处用膳吧。
欧阳琰琬没听出来，走过去问赵烨：“你要在这里用膳吗？”
赵烨等到现在，不吃上一口，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可他刚才也瞧见了，就是青菜，豆腐之类的，看起来寡淡无味，白米饭倒是不错，还有几张饼子。
赵烨觉得，欧阳琰琬吃不了这些东西。
“天色渐晚，我先送你出宫吧，晚会儿宫门落了锁就麻烦了。”
欧阳琰琬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能留在宫里过夜。
可惜的是，他等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能吃到厢竹亲手做的饭。
“好，那就麻烦阿烨了。”
欧阳琰琬侧身看向厢竹。
腊梅和良才应是刚布完膳，出来等吩咐的时候，瞧见这两位主要走，自是欢心。
“奴婢恭送四殿下，恭送欧阳小姐。”
“奴才恭送四殿下，欧阳小姐。”
欧阳琰琬心里是开心的。
她还以为赵烨会让她一个人先走。
她看得出来赵烨很想留在这里用膳。
撇开赵烨对厢竹动了心这件事不说，他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夫君。
赵烨对她很尊敬，两个人私下争吵赌气，那也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他从不会因为与她置气，而故意做出些出格或者不检点的事情。
厢竹那次，是意外。
不管赵烨是不是顺势而为，若没有那么多的前因，也不会有赵烨与厢竹之间的果。
欧阳琰琬不会怪罪厢竹，她怪罪的人是双芸。
可入宫了她才知道，双芸被杖毙了。
欧阳琰琬庆幸，她那天在怒气的促使下，入宫将双芸收拾了一顿。
不然，这口气就憋在她心里散不去了。
两个人还没出院子，元宝回来了，对着赵烨行礼：“殿下，人送去了浣衣局。”
“嗯？谁呀？”欧阳琰琬随口问道，“双菱吗？”
腊梅蓦地抬起头，然后看向厢竹小声问道：“难道是寒梅被送去了浣衣局？”
赵烨耳力好，听见了这句话，以为厢竹想知道，便顺着回答了欧阳琰琬的问题。
“是寒梅，我刚来的时候，她瞧见我后故意慌乱地藏怀里抱着的竹篓，我问了一句就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请罪的。”
“说什么，她们不是不知道蘑菇有毒，也没想用毒蘑菇害人云云。”
欧阳琰琬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叫寒梅的宫女，戏好多。她这么反常，不是为了引起阿烨的注意，就是想害什么人。
欧阳琰琬若有所思地看向不远处的厢竹。
这反应，落在赵烨眼中，就变成了欧阳琰琬以为他是为了维护厢竹，才故意处置寒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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