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听陆雨时语气，也知道这时候不能火上浇油了，继续由着他误会下去，对三个人都没有好处。
她抬眸来，静道：“我之后要出国去旅游，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今天本来应该苏沫过来的，刚好她太忙，我就过来了。这边结束完，我晚上要请张燃吃个饭，谢谢他这段时间对律所的照顾。就是这样。”
她自认为这个解释于情于理都没有问题。
哪知话音刚落，便听见两个人同时开口。
张燃瞠目结舌：“你疯了吧，居然要出国？”
陆雨时：“他照顾你们律所，我没照顾你们律所？”
张燃听出对方话里话外的醋意，感慨：“这种醋你也能吃上，我也是很服气。”
他心想，要吃醋不应该我吃吗？
你倒好，没醋硬吃。
顾颖叫来与会人员，走到门口看见陆雨时脸色很差，不敢进来。
陆雨时余光扫了一眼门口：“进来吧。”
他全程黑着一张脸，飞快签完相关合同， 林薇在一旁不敢与他对视，等二人签完合同，又检查了一遍。
张燃中间好奇地问了一句：“还没问你，你买天海集团的股份干什么？”
陆雨时笔走龙蛇签完最后一个字：“花你钱了？！”
话里话外，怨气比鬼深。
其他人噤若寒蝉，恨不得大气都不敢出。
张燃彻底投降，再也不去招惹他。
签完合同，张燃和林薇起身要走，陆雨时开口叫住二人：“不是要吃饭，一起。”
张燃和林薇对视了一眼。
谁叫你一起了？
谁叫你了？
谁？！
他拿起外套，出会议室时还特意叫了一声还在收拾东西的顾颖：“顾颖，你也一起！”
张燃和林薇又对视了一眼。
“看吧，我就说他最近喜欢作妖。这不是吃饭，摆明了冲我们两来的。我现在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关我什么事，我灭顶之灾。”
林薇：“是无妄之灾。”
张燃：“哈，什么？”
林薇：“这种语境下用无妄之灾比较合适。”
看着林薇那张十分平静的脸，张燃目瞪口呆，一时竟也分不清，是林薇更癫，还是陆雨时更癫。
转念又想，陆雨时既然叫上了顾颖，应该就是冲着林薇一个人去的。
四个人坐一桌，这顿饭已经够混乱了，想来也插不进来第五个人了吧。
只要不是给他相亲，万事大吉。
这么一想，安心去了。
林薇请客，也懒得花心思找餐厅，又不想跑太远，就在楼下找了一家西餐厅，寻了个靠窗的位置。
张燃和陆雨时分别落座。
顾颖不敢坐陆雨时身边，很自觉地要去张燃身边的位置坐。
林薇闻不得陆雨时身上一日比一日浓的烟味，叫住顾颖：“顾颖，你坐你老板身边吧。”
陆雨时听见“你老板”三个字，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抬眸看去，见她对自己避如蛇蝎，开口道：“没事，顾颖，你过来坐。”
顾颖听他语气也觉得毛骨悚然了：“不，不好吧。”
陆雨时：“让你坐你就坐。”
顾颖只得很忐忑地坐下，坐下后还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好似也很怕陆雨时。
为了方便跑路，她只敢坐了三分之一的座位。
林薇在张燃身旁坐下，开始扫码点餐，又对对面的顾颖笑笑。
“顾颖，你吃什么自己点，不用客气，我请客。”
“好的，林小姐。”
顾颖忐忑不安地回答完，忽然就听见身旁的陆雨时开口了。
“顾颖，这就是你不懂事了，这顿饭怎么也轮不到林律师来破费，应该你来请。”
顾颖：“？！哈？”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坐在陆雨时对面的张燃，恨不得在椅子上扭曲成一根蚯蚓。
陆雨时：“张燃，你不舒服就回家睡觉。”
张燃立马坐正，生无可恋脸：“舒服，我舒服死了。”
陆雨时：“顾颖，你来请。谢谢林律师给你介绍了这么好的工作。对了，林律师你好像还没有支付她薪水啊。之前承诺她的一百万呢，打算什么时候兑现给她。”
张燃露出吃瓜表情，看向林薇：“一百万？你有钱烧得慌啊。”
顾颖再迟钝也觉出火药味来，开口和稀泥：“不用不用，我能来华希实习，运气已经很好了。而且张董教了我很多，我受益匪浅，哪里还好意思要林小姐的钱。”
张燃默默喝了口水，虽然已经习惯了陆雨时现在是张道临，也知道他在华希是张道临董事长，可听顾颖喊他张董，还是有种怪怪的不适应感。
“张董……”他念了念，小声感慨：“真带劲啊。”
林薇抬眸来，对上陆雨时的眸子：“不用，顾颖，这是我答应你的。”
陆雨时：“这么轻易就给钱了，不想知道自己的钱花的值不值吗？顾颖，告诉她，我都教了你什么。向你老板汇报一下，你工作做得称不称职。没准林律师一高兴，知道你把我照顾的很好，还给你涨工资呢。”
林薇：“没关系，反正钱也不是我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张燃一口水险些吐出来，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这么用的吗？”
顾颖头皮发麻，恨不得原地消失。
陆雨时：“说话啊，顾颖。”
顾颖磕磕巴巴：“就……也没什么吧，就教我下棋了，可是我对围棋没什么兴趣，下得太烂你又不高兴。”
陆雨时：“这么说是我不上道啊，辜负了林律师的一片心意。”
林薇这时才懂了之前争吵，他最后丢下的那句“我遂了你的意”是什么意思，低头不语，继续看手机上的菜单。
见林薇不说话，他又看向张燃：“你。”
张燃寒毛直竖，不等他开口，自己先拒绝：“你闭嘴，我不要相亲。”
陆雨时慢条斯理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为什么不相亲？有喜欢的人了？带出来给我看看，我帮你过过眼。”
张燃：“……”
林薇：“……”
陆雨时：“顾颖，你看看，他们两是不是很般配？”
顾颖以为自己听错了：“……哈？！”、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张燃看了一眼顾颖，终于是抬手打断：“你癫够了吧。我们几个怎么招你了？有些事情我们三个人关起门来说就好，有事内部解决。没必要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吧？你疯了。”
陆雨时笑了一下：“外人？顾颖可不是外人，顾颖是林律师给我找的老伴儿。”
张燃：“什，什么？”
陆雨时：“你问问她，是我疯了，还是她疯了。她要出国，就找了跟她自己很像的顾颖来照顾我，你帮我看看，她们俩像吗？”
张燃头皮发麻，终于是明白了陆雨时一直发癫的原因，又看看顾颖，看看林薇。
“哪里像啊？一点都不像啊。顾颖，你先走。”
顾颖此时看张燃眼神简直如同再生父母，不能再感激了，这个鬼地方她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赶忙溜之大吉。
服务生这时送上了菜，一桌子菜。
张燃刚才就顾着跟陆雨时吵架了，根本没点菜，一时看傻了眼：“这，这么多，谁点的？”
林薇：“我啊。你们吵这么久，不饿吗？”
张燃被气笑：“你吃……你还知道吃？！你管管他啊。”
“这就是他本来的样子，你习惯就好。”
林薇说着，拿起筷子：“再说我肚子饿了，当然要吃。”
张燃要疯：“你就知道吃！！！！！”
陆雨时看林薇像个没事人一样吃饭，衬得他刚才这一番动作，更像极了一个疯子。
简直就是要气死。
张燃见陆雨时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中间劝和：“她是得吃，你别气。”
孕妇嘛，是这样的。
陆雨时问张燃：“她要出国去旅游，你呢？”
张燃：“我什么？”
陆雨时：“你不相亲吗？”
张燃一口回绝：“我不相亲！”
陆雨时：“为什么不相亲，还想去追她？”
张燃又被气笑了：“我追什么追，她都……”
他想说，她都怀孕了，我敢追吗？
你讲话不要这么气人。
话说到这份上了，张燃决定认命妥协，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可怜兮兮地看着陆雨时：“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你不爱我了，你满脑子都只有她。”
陆雨时：“是你变了。你知道她是林蔷，你知道她是我爱的女人，你就该跟她保持距离。”
张燃脸上原本是玩闹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他原本是想以轻松的姿态结束这场并不愉快的对话，哪知陆雨时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这才是他的心里话，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心里话。
四周空气忽然静止。
正在切牛排的林薇也停下了动作。
平静假象之下，一场无法估量的暴风雨正在酝酿之中。
张燃抬眸看着陆雨时，是看情敌的眼神。
陆雨时也看着张燃，看小屁孩的眼神。
这场风波来不及发酵，林薇忽然将手里的刀叉丢下：“陆雨时，你有病啊。”
“全世界都欠你的，是吧？”
“就算全世界都欠你的，张燃他不欠你的。”
“我也不欠你的。”
“我们是人，不是你棋盘上的棋子，应该待在你想我们待的地方。张燃他成年了，我也不是四年前的林蔷了。”
张燃看向林薇，眼神很复杂，没有说话。
陆雨时在林薇眸中看不见半分对过去对自己的眷念，忽然笑了一下：“你们两个，是要造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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