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惟惟还是不相信自己早就死了。
毕竟她一直认为自己很清醒，连冥渊喜欢她，这种事情，她都能从自己定下的迷瘴中醒过来。
又能意识到，她儿子早就死了，不过是她自欺欺人。
这两层假相，其实都是她用来掩藏自己死了，还被分尸献祭的终极真相的。
朝我大吼一声：“我怎么可能死了！我活得好好的，他说了，只要我不停的献祭人命，我就能一直活着，一直一直活着！”
她立马冲向其他两堆石头，推开。
里面自然也是玻璃罐子装着的内脏，以及对应的躯体。
梁惟惟不可置信的大叫：“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可怜，可恨……
我叹了口气，扯了扯腰间的绳子，让苏秦拉我出去。
刚才那一撞，全身骨头好像都要散架了。
能站起来，都靠着意志力。
生怕自己的软弱，被梁惟惟看了出来。
梁惟惟却猛的一把，将我搂住，朝顾容声沉喝道：“我可以把她献祭了，你让我活着！”
她已经肿得不成样了，却还有这样的力气，可见求生意志真的很强。
她哀求的看着顾容声：“她是你未婚妻，肯定比献祭我更厉害。我像当初你说献祭我一样，掏出她的五脏六腑，再和我那些放在一起，你再起个法阵，好不好？”
“只要我活着，我可以帮你献祭更多的人，一千……！不！”
梁惟惟脸上闪过癫狂：“一万！两万……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这些生病的，为了活着，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把献祭人数告诉他们，献祭十个或者几十个，可以让他们家的病人活过来，他们就会抓人。”
“我们就可以像建金字塔一样，得到很多的献祭。”
“冥渊，只要你让我活着，我可以不停的找人献祭的！”
“现在上面隔层楼里，就有一百二十多个婴儿，都可以献祭了的！”
我被她搂着，不由的叹气：“可那些被献祭的人，也是要活的！”
梁惟惟却毫不在意的道：“他们活不活关我什么事？我活得这么难，外面那么多人活得这么滋润，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凭什么得这么病的是我，受折磨的是我。为什么有些人又蠢又坏，却活得这么滋润！”
“有好处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有坏处的事，都往我身上砸！那我凭什么要关心别人活不活！”
这种理论，我听得太多了。
直接掐了个诀，将她推开，沉声道：“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每个人的命，都是每个人自己把握的。”
“你可以离婚，可以在肾病严重到不堪重负时，再怀上那个孩子，你本来可以活着的？”
“可他们逼我！他们说我没有儿子，我就不佩当女人。”梁惟惟朝我放声尖叫。
我有些同情的看着她：“可你已经杀了他们了，那其他人并没有逼你。”
她妈生了四个儿子，才生了她这个女儿，想来是重男轻女的。
这个社会到现在，依旧有一部分人，认为还得生个儿子。
她病成那样，依旧拼命生出了个儿子，也是因为承受了身边人给来的压力。
可她能抗争的，是自己要不要拼命去生孩子，还是保住自己的命，却不能因为她想争那口气，拼了命的生下一个儿子，又要用别人的命来填。
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不是这样的！不是！他们凭什么不救我，他们也想活，他们就该死！”梁惟惟几乎歇斯底里的大叫。
这种人，是劝不动的。
她们有一种自认为清醒的固执。
不过她信念在真相一点点露出来的时候，已经崩塌了。
祭坛已经毁了，这栋公寓已经与她脱离了，那她就不过是一个鬼魂，没有什么威胁了。
我又扯了扯绳子，朝顾容声道：“走吧！”
至于梁惟惟，她既然成了鬼魂，自然会如她所愿，见到冥渊。
可她却依旧不肯放弃，朝顾容声大吼道：“你说过，只要献祭人命，就可以让我活着的！你说啊，我现在就可以献祭！”
“难道你以前就可以收割人命，现在就不行了。”
顾容声这会搀扶着我，往外走。
扭头看了一眼梁惟惟，冷声道：“哦，我不是冥渊！他被我囚禁在我体内了，所以我和他是对手。”
“他收割人命，我这不是在救人吗！”
梁惟惟诧异的看着顾容声，又转眼看向我：“你骗我？”
“可你不是他的未婚妻，这公寓管理员怎么会放你进来，那医院的院长，怎么会送你来这里。”
“你到底是谁？”
看样子，她还是查到了不少事情的。
至少知道姬氏送我进来，就是因为我和冥渊有关系。
我扭头看着她，沉声道：“我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人。”
梁惟惟还在再说什么，可身体依旧在膨胀。
好像吹气一样，身体变大变得透明，慢慢飘了起来。
梁惟惟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还想尖叫，却在刹那间，直接破碎，化成一缕缕的气息，冲向了四周。
眨眼间，消失在了墙面之内。
她这十几年从公寓汲取了生命力，维持着现在的形态。
信仰崩溃，那些汲取的生命力，自然也是重回命池。
有她这些汲取的，这公寓里其他人，又可以安稳的多活一些时间了。
连那个被梁惟惟刻意掩藏的入口，也露了出来。
其实就在两层楼之间，有个单独的转角入口，连墙面都有对外的窗户。
除了矮小点，和正常的户型没有区别。
我被顾容声扶着，走到苏秦旁边：“背我出去。”
那一撞，太过用力，感觉骨头都断了。
人啊，果然不能躺太久，容易出事。
肌肉萎缩就算了，连骨头都变脆了。
苏秦却拿着罗盘，测着方位：“我要收尾啊，姐！”
“你让顾容声先背你出去，我打电话通知姬少主，把那些小婴儿转移了，要不然这么多，还都有病，没有命池供应着，多少会出事。”
“你说梁惟惟是不是有病，她又不是医生，把这么多婴儿，还是有病的婴儿，捡回来，放在这暗无天日的隔层楼里养着。”
“她以为是圣母，是在救他们，可婴儿是要晒太阳的啊，这天天用灯光照着，算怎么回事。”
这点真的是无力去吐槽了。
顾容声倒是没有说什么，半蹲下来：“我背你出去！”
苏秦这会测出，方位已经正常了，也就没有逆行的阴阳了。
扶着顾容声，背着我走安全梯。
生怕梁惟惟还有点魂魄残留，对我们做什么。
还特意送我们出了大厅，外面姬姮已经带着顾容音在等着了。
见顾容声背我出来，姬姮立马笑着迎了上来。
顾容音却带着担忧的看了一眼顾容声的心口，又抬头看着这栋参天的平安公寓。
轻叹一声道：“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新的万物融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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