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并未接这话，反而道：“我已经没事了，咱们尽快回上都——”
“哎呀。”
周济话音一顿，瞧着突然面露疼色的沈清臣，不明所以。
沈清臣费力的抬胳膊，没抬起来。
“恐怕还要耽搁上几日，我这胳膊还没好又裂开，若是再折腾，怕是就不能用了。”
周济沉默。
沈清臣继续道：“好歹也是我将督公从林子救出来的，就算不念恩情，也得看在一碗面的份上，容我养上几日吧。”
周济抚着眉心：“好。”
“沈大哥，周大哥。”
沈清臣眼底闪过不耐，他将周济身影遮挡住。
“蒹葭姑娘，我方才看见你阿爹带回了好多海货，你不在家忙碌，怎么来这了？”
蒹葭侧头没看到周济身影，有点失落：“我，我给你们送些吃的，也是感谢你们租我家的房子。”
蒹葭皮肤略黑，但是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也正是因为这双眼，沈清臣才租了她家的房子，哪知烦恼事这么多。
“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我们不爱吃这些，留下也是浪费，还是带回去给你阿爹卖的好。”
“蒹葭，”田老汉站在小路喊了一声，接着奔上来：“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这海货都是跟镇上酒楼定好的数额，你拿了这些我怎么补给人家。”
蒹葭脸一红，沈清臣温和道：“田大叔莫责怪她，是我想买些来吃，她送来只是让我选的，就这条吧，看着活蹦乱跳，该是好吃的。”
田大叔乐呵一笑：“看这话说的，这东西又不值钱，送沈公子了，谈钱多伤和气。”
沈清臣抬手塞了银子过去，让蒹葭把鱼搁到桶里，自己从头到尾没碰。
蒹葭被亲爹下了面子，也不好留下，扭身跟着一起下了山。
周济瞧着桶里的鱼，满脸嫌弃：“我们沈大人倒是怜香惜玉。”
沈清臣一把抓住他手，摩擦着手腕，语调诱惑又暧昧。
“我怜的谁家香，惜的谁家玉，你不知道？”
周济这会儿身上正没劲，使劲半天没甩开他，倒是弄的满身汗。
“滚开，你这无耻之徒。”
沈清臣拽着人翻身上了床：“乖，别闹，让我睡一会儿。”
“疼啊。”
沈清臣松了手，转而落在周济腰上：“昨夜你折腾了一晚，这会儿可让我睡会吧，困死了。”
周济看他眉眼倦色，停止挣扎，道：“那，你去别的地方睡。”
“只有这一张床。”
周济还想再开口，就见沈清臣睁开眼，视线带着侵略性落在他唇上，道：“或者你不想我睡，想一起做些别的事。”
周济默默的往下缩了缩，决定好太监暂吃眼前亏。
这一觉睡的沉，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外面传来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周济仔细听，似乎是沈清臣和白日那个叫蒹葭的姑娘。
蒹葭等得有点着急：“沈大哥，不然你去叫醒周大哥吧，村里已经开席了。”
沈清臣不紧不慢道：“蒹葭姑娘不必等我们，若是太晚就不去了。”
蒹葭一听急了：“那怎么行，大家邻里邻亲，只要开大席满村人都要去的。你们若是不去，怕明日村长那说不过去。”
周济掀开帘子：“入乡随俗，去吧。”
沈清臣提灯在前照路，听着后面两人对话，心逐渐收紧。
“周大哥，你成亲了吗？”
没想到她突然这么问，周济片刻沉寂，道：“没有。”
只是，有个算不得清白的人。
蒹葭提着的心放下，边走边跳：“我叫蒹葭，今年十六岁，我们家人不算多，我爹娘，还有个姐姐，姐姐已经成婚了，嫁的是我们同村的。”
“家中算不得有钱，倒也还好。我爹让我成亲，可我不这么觉得，我要找个男人，来我们家过日子。”
周济听她这口气笑了：“赘婿？”
“算是吧。”蒹葭笑笑：“周大哥，你觉得如何？”
周济别有深意的瞧着沈清臣，“赘婿，也要看人家同不同意，看双方身份吧。”
蒹葭眼睛一亮：“自然是。若是……我也是愿意嫁的。只是我们家就两个女儿，怕是我爹不会允许我远嫁。”
“那就同你姐姐一样，找个同村的。”
冷不丁沈清臣出声，声音同这夜一样冷。
蒹葭沉默下来，她听着这话，感觉沈大哥有些不高兴。
周济笑出声：“人家小姑娘就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不过这会儿也听出来，沈清臣似乎对人家并无意，只是可怜小姑娘喽。
沈清臣深吸口气，希望周济知道人家打算时，别发脾气。
三人赶到村子中央，灯火通亮，满村人聚集在此，摆着几十张桌，高台上有人在唱曲。
田老汉见了三人，热情的安顿在同桌坐下。
“昨个村长家去外岛，捕了一条蓝雨锦鲤，被镇上的大户给收了，这不，摆桌庆祝，也是给天地上祭，图个有来有往。”
周济垂眼瞧着满桌鱼肉鲜虾，问：“都说冬日鱼虾沉寂，可瞧着这，倒跟别处不一样。”
田老汉迟疑片刻，蒹葭贴耳说了几句，顿时满脸堆笑：“原来是周公子，不瞒你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各家自有各家的法子，不便外传。”
周济笑的无害：“无妨，随口一问而已。”
“周大哥，尝尝这个虾，生腌的可鲜甜了。”
沈清臣筷子一挡，接过她的虾到自己碗里，蒹葭眨眨眼。
周济解释道：“我对海货，出疹子。”
“那怎么行。”田老汉顿时有些不乐意：“我们这些人就临海，一辈子都同海打交道，怎么能不吃呢？多吃点就不出了，来。”
田老汉将虾和鱼一股脑给周济添了满碗，眼看放不下才满意的点点头：“你们平时吃的少，多吃点就没事了。”
周济脸上笑容加深，搁下筷子没动。
蒹葭瞧着他虽然笑，但就是从心底里感觉有点发毛，迟疑道：“周大哥若实在不喜，就——”
“呦，这就是蒹葭看上的小伙子啊？可真俊。”
邻桌的几个大婶说着，临了围着周济和沈清臣转了几圈。
“两个都不错，可这个瞧着更高大威猛，想来以后生儿子不用愁。”
“老田家，你家大闺女胎胎是妞，要不你选这个当女婿，保准蒹葭一胎得男。”
“哈哈。”
一群人哄笑起来，田老汉瞅了瞅周济，又看向沈清臣，回头恼怒的道：“去去去，就你们几个婆娘事多。”
沈清臣筷子重重放下，几人说笑顿时僵住。
周济拍拍他手，满面和气纯善：“诸位婶子说笑了，在下——好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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