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
不再是徐文祖那里带着福尔马林和腐败气息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这是医院里纯粹的、刺鼻的、试图掩盖一切病痛和死亡的消毒水气味。
光线是苍白的,从眼皮外渗透进来。
我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陌生的、低矮的天花板,惨白的灯光,旁边挂着半透明的输液袋,透明的液体正一滴滴通过软管,汇入我手背的静脉。身体被柔软的被子覆盖着,但被子底下,腰侧、脖颈、左手掌心……无处不在的、被妥善包扎后的钝痛,提醒着我之前经历的一切并非噩梦。
我还活着。在一个……像是医院病房的地方。
“你醒了?”
一个温和的、带着职业性关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猛地转头,动作太快,牵扯到脖颈的伤口,一阵刺痛。
床边站着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年纪不大,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很正。他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
警察。昨晚的警笛声,不是幻觉。
“感觉怎么样?能说话吗?”他放缓了声音,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痛,发出的声音嘶哑难辨:“水……”
他立刻示意旁边的护士。一杯温水被小心地递到我唇边,用吸管。我贪婪地吸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
“谢谢……”我哑声说,目光警惕地打量着这个警察,以及这间只有我一张病床的单人病房。窗外天色大亮,已经是白天了。
“不客气。我是刑事科的韩警官。”他出示了一下证件,语气依旧温和,“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我们接到报案,在城北区一片废弃建筑旁的荒地里发现了你,你当时伤得很重。”
报案?是尹宗佑吗?
“考试院……”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伊甸考试院……徐文祖……”
韩警官的神色严肃起来,他翻开记录本:“伊甸考试院,我们知道这个地方。关于徐文祖,你能详细说说吗?还有,你是怎么受伤的?是谁袭击了你?”
他的问题很标准,很程序化。但我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到对“徐文祖”这个名字应有的、如临大敌的警觉。更像是在处理一桩普通的伤害案。
我的心沉了下去。
“徐文祖……他是……”我试图组织语言,描述那个恶魔,描述地下那个恐怖的“画廊”,描述那些被切割、被浸泡的“作品”……但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能提供的“证据”少得可怜。我没有照片,没有录音,甚至连准确的地址都说不清——那个地下空间的人口极其隐蔽。我身上的伤,也可以被解释为别的意外。
而且,我说出的话,会有人信吗?一个来历不明的、精神似乎受到严重刺激的、满嘴“人皮墙”和“器官标本”的幸存者?
“他……他是个牙医,住在考试院305……他杀了很多人……在地下……有个地方,放着很多……”我的话语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变得断断续续,逻辑混乱。
韩警官耐心地听着,不时在本子上记录几句,但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多了一丝审慎。
“好的,你先别激动,慢慢说。”他安抚道,“关于徐文祖,我们会进行调查。不过,根据我们初步走访,伊甸考试院的住户和管理员严福顺女士都表示,昨晚并没有异常情况发生。徐文祖医生也表示,他昨晚一直在自己的房间休息,听到外面有动静才出来查看,并没有看到你所说的袭击者。”
我的血液瞬间冷了下去。
他们都串通好了!严福顺,还有那些“住户”!在警察面前,他们构建了一个“正常”的表象!而徐文祖,他甚至敢坦然面对警察的询问!
“他们在撒谎!”我激动起来,想要坐起,却被身上的疼痛和护士按住,“徐文祖他……他手臂上有伤!我咬的!还有他的脸,我划伤的!你们可以检查!”
韩警官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我们确实对徐文祖医生进行了简单的问询和观察,他看起来很……整洁,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至于你所说的地下空间,我们的人已经对考试院进行了初步搜查,并没有发现你描述的那个地方。”
没有发现?!
怎么可能?!那个铁门!那个操作台!那些玻璃罐!
除非……徐文祖有足够的时间,在我们离开后,迅速清理、掩盖了一切!他有这个能力!那些“住户”都是他的帮凶!
绝望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代表着秩序和正义的警察,却感觉自己和他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名为“现实”的厚墙。墙的那边,是阳光下的、讲求证据的世界;墙的这边,是我刚刚爬出来的、充斥着疯狂和血腥的地狱。
而我这满身伤痕、语无伦次的控诉,在墙那边的人听来,更像是一个精神病人的臆想。
“尹宗佑……”我抓住最后一根稻草,“203的尹宗佑!他报的警!他可以证明!”
韩警官翻了一下记录本:“尹宗佑?我们确实也询问了他。他说他昨晚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很害怕,所以才尝试打电话报警,但他声称并没有看到具体的袭击事件,也不清楚你为什么会受伤出现在那里。”
尹宗佑……他退缩了。他害怕了。在徐文祖和那些“邻居”的威胁下,他不敢说出真相。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我瘫软在病床上,闭上眼睛,感觉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韩警官合上记录本,语气依旧温和,但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李小姐(他用了这具身体原主的姓氏),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目前看来,缺乏直接证据指向你所说的徐文祖医生。我们会继续调查,但也希望你……好好休息,配合医生的治疗。如果你的记忆有什么新的细节,随时可以联系我们。”
他说完,又交代了护士几句,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被轻轻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点滴液滴落的、规律而冰冷的声音。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明亮得有些刺眼。
但我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徐文祖还在外面。他逍遥法外。他那个地狱般的“画廊”依然存在。而我,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却因为缺乏证据,因为那堵“现实”的厚墙,无法将他绳之以法。
甚至,连我自己,都可能被当成精神不稳定的受害者,被这个世界“妥善”地隔离、处理掉。
我抬起被包扎着的左手,看着从纱布边缘渗出的、淡淡的血色。
徐文祖最后那个眼神——愤怒,遗憾,但唯独没有……惊慌。
他早就料到了,不是吗?
料到了即使我逃出来,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游戏……真的结束了吗?
不。
我缓缓握紧了拳头,牵动了掌心的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疼痛,如此真实。
这恨意,如此滚烫。
徐文祖。
我们之间……
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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