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不信我就罢了，连你也不信我！”
“那你倒是说说钱去哪了！”赵树根厉声喝问道。
“丢了，丢了，是真的丢了！”
赵大江忍不住抱头痛哭。亏他之前想着租好宅子之后把爹娘一起接进城呢，原来一直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或许在银子面前爹娘那是谁都不认，在几个儿子中，他们永远也都要排在老四之后吧。
“分吧，老四，你和金宝银宝去请一下族老和里正。”
赵树根留下话，直接转头回了堂屋。背影多了几分萧条。
分家虽不用开祠堂，但还是要请族老和里正做个见证的。
赵宽正吃着晚饭，赵四海就找上门来了，他还以为是今天过继的事儿，正要发一通火，哪知竟是赵树根一家闹着要分家。
分吧分吧，家散完了消停点。
赵宽一肚子火，可是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便也只能窝着火放下碗筷去了赵家。他到的时候家族的几个族老已经在堂屋里坐着了，脸色也不太好，看来也气得不轻。
“宽小子，你赶紧把文书写了，让他们签完了事，这一天天闹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是三叔公！”
赵宽行完礼，从怀中掏出纸笔和一块磨损得只剩小半截的砚台。
赵宽将纸铺好，抬头看向赵树根，“叔，你说说话这家怎么分？”
趁人不注意，赵四海朝赵孙氏偷偷使了个眼色。
“我和你叔跟老四过，这房子上房、东屋和西屋归老四，南房给老大，家里的田地银钱分四份，我和你叔的那两份由老四种着，老大除了年节礼，每个月给两百文孝敬银子。至于家里的牲畜和粮食也按四份算，锄头、柴刀各给他一把……”
赵大江听着赵孙氏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他现在突然怀疑，他真的是他娘亲生的吗？
“我和老大过。东西对半分。”
“老头子你！”赵孙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别后悔！”
“老大的那十两银子得扣出来！家里有多少钱你最清楚。就算对半分，他还欠家里一两半银子！”赵孙氏咬牙道。
“用南屋抵了，老宅归老大。”
“老宅也有老四的份！”
“对，老宅也有我的份！”
赵宽真的是大开眼界，看着这一家子越吵越起劲儿，忍不住提醒一句，“叔婶，那老宅子好像也有树林叔的份。”
场面瞬间静默。
“金宝，去请你二婶过来一趟。”赵老三对着站在边上的赵金宝吩咐道。
见赵孙氏一股不服气的姿态，他也不予理会，只对赵树根说道：“宽小子说的也没错，你兄弟是不在了，可是二河过继给他，按理来说，二河也该占他那一份。”
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一大家子，韦巧玲的心里今天别提有多兴奋。只可惜除了一个空房子，其他东西是被搬得一点不剩，好在有村里人盯着，赵孙氏不敢做得太过分，之前他们的铺盖和衣物都带了过来，至少不至于挨冻了。
韦巧玲正洗着碗，便听到屋外有人叫。
“怎的，你奶他们后悔了？”看到来人是赵金宝，她的好心情顿时没了一半。
“三叔祖让你上我们家一趟。”
赵金宝只管把话带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韦巧玲的心咯噔了一下，这该不会是真后悔了吧？只是这文书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这赔偿金怎么算都远远超出这茅屋小院和那两亩良田啊！
以她对她那前婆母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的，该不会他们觉得没有在衙门备案可以不做数吧？
韦巧玲的心七上八下，悔死了，早知道她今天早上就进城备案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她这是高兴过头了，光顾着陶腾了，谁知等她陶腾来人家都封城了。
她也顾不得收拾碗筷了，连手都没擦，关了门直接往赵树根家而去。
“多宝，刚刚是谁啊？”卧房离大门有一段距离，赵二河只听到有人在说话，却听不真切。
“是大哥，叫娘去那边宅子一趟。”
“来宝叫你娘去那边干嘛？”
“爹，是金宝大哥，不是二哥。”赵多宝解释道。
赵二河将手心拽紧，“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了，以后你的大哥只有来宝一个，记住了吗？”
“那爷奶和大伯四叔他们呢？”
“你没有什么大伯四叔，你只有一个二叔，他已经不在了。你爷奶他们也都不在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
“来宝，你呢？”赵二河看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赵来宝。
“记住了。”
“好了，我有些累了，多宝你扶我躺下，来宝你跟你娘一起过去，脚步快些，应该跟得上。”
韦巧玲心里本就急，脚步不由加快了许多，赵来宝跑了一会儿才追上。
“你咋来了？”韦巧玲一边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顺背，一边不由问道。
赵来宝喘了口气，“爹叫我和你一起。”
“怎么，你爹还怕我跟你奶干起来不成。”
韦巧玲从不在自己孩子面前掩饰自己对那家人的厌恶，毕竟他们不配。当然，有一个人除外，不过这不是因为她不恨，只因他好歹是孩子的爹，也还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爹。
“爹说……爹说爷奶已经死了，我们也没有大伯和四叔，只有二叔……”
韦巧玲的脚下一顿·“他真这么说？”
“嗯。”
母子俩一路无话。
韦巧玲带着赵来宝向几个族老行了礼。
“来宝也来了，来了正好，你爹腿脚不便，你家暂由你主事确实也更为妥当。”赵老三说道。
赵老三说是这么说，可赵来宝终归只是个孩子，于是又转向韦巧玲说道：“今晚你大伯家要分家，想着那老宅空着也是空着，他和你们大江兄弟一家想着收拾出来住也不至于浪费。不过按理来说那宅子也有你们一份，所以就让金宝请你们过来一起商议。”
韦巧玲一听不是因为过继的事情，心里松了一口气。
赵来宝见自家娘亲不说话，以为是她不好拿主意，便开口道：“那依各位叔祖看，这事儿该怎么安排呢？”
“什么叫该怎么安排，那自然是你爷和你大伯他们过去住啊！”赵孙氏叫嚷道。
“我爷已经住进去了呀！我爷和我奶的牌位不是一直供奉在老宅吗？”
赵来宝这话一出，赵树根和赵孙氏差点气个倒仰，可人家确实已经过继了，当着族老们的面，他们可不敢挑这个毛病。
韦巧玲在心里默默为儿子竖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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