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么多人，不会就住这一间屋子吧？”
听管事嬷嬷这样说，大家瞧着这狭窄的通铺，怎么地也睡不下她们二三十号人。
“先歇歇，待会儿再去问问有没有多的屋子，给咱们再挪一间出来。”
众人一时间沉默着。
“咕噜噜～”不知是谁的肚子先叫了一声儿。
自晌午用了午膳，今儿在雪中行走，又忙活了一下午，现在天色黑尽，众人还没有用上饭食。
林岁安也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虽然先前她也抽空喝了一碗粥，可是一碗稀粥并不顶什么用。且她现在的年岁正是能吃的时候，肚子也早就饿了。
“嬷嬷，还不开饭吗？”
“今儿头一天，知道大家都很累。饭食已派人去做了，想来也快好了。”管事嬷嬷出言安慰。
又过了约么一刻多钟，才见几名杂役，提着几个大食盒，往寮房这边来。
用了饭食，换了寮房，众人都很累。顾不得洗漱，便准备歇息。
林岁安、张小容、青蔻、冬枝四人挨着睡在一起。旁边儿还睡着几个不太熟识的丫鬟。
林岁安身下垫着自己带来的厚衣裳，身上同张小容一起盖着一床不算很厚实的被子。林岁安和张小容又将自己脱下来的厚衣裳盖在上面儿，才觉得暖和了些。
两人依偎在一起，迷迷糊糊间。
林岁安似是听见外面传来喧闹声。
“外边怎如此吵闹？”
青蔻坐了起来，就要穿衣裳出去瞧瞧发生了何事。
这样吵吵闹闹的，隐隐还能瞧见外边儿有火光，林岁安也没了睡意。
便也起身穿了衣裳，同青蔻一起出去。
两人刚出了厢房的门，便瞧见隔壁的管事嬷嬷同另一个婆子也穿了衣裳出来。
“嬷嬷可知前边儿发生了何事？”青蔻问。
“刚刚大管事派人来喊，说是沈国公府上的到扶云山这边施汤药，马车不慎翻了，有好些人受了伤。他们好不容易来，精疲力尽的，叫咱们去帮着照看照看女眷。”管事嬷嬷边整理着衣裳，边匆匆往前边儿院子的寮房去。
“咱们也瞧瞧去吧。”青蔻对林岁安道。
林岁安点点头，既出来了，便不好见事不管，便也跟着青蔻同去。
到了前边儿的院子，只见院子外停着不少板车，上边儿用油纸布盖着。想是，也是粮食、草药或者衣物。
另还有好几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厢破损，想来便是这辆马车翻了去。
四人匆匆进去，有两间寮房的门大开着，里边儿点着烛火。
管事嬷嬷去瞧了瞧，随即往一间寮房内走去。
林岁安三人忙跟着进去。
只见寮房大通铺上躺着两个婆子，三个丫鬟打扮的下人。
房中其余众人也都一脸疲惫，或靠或坐地挨着歇息。
这些人瞧着颇为狼狈，好些人身上披着油纸布，还未取下来。衣裳鞋袜头发都有被雪浸湿的，有些丫鬟脸上的妆容也花了去。
若不是衣裳厚实，人瞧着也红润康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别处过来的灾民。
“老姐姐，这一路你们可遭了老罪了。”
瞧见里边儿的人，跟在管事嬷嬷身旁的婆子忙迎了上去。
这婆子是大夫人沈明珠院儿里的陪房，原是沈国公府的家仆，认识沈国公府的下人也不足为奇。
听见声音，躺在大通铺上的婆子勉强支起身子瞧了一眼。
“石大家的，你也来这儿了？哎哟，我的老腰哦～”只说了一句话，那婆子便支撑不住，又躺了下去。
石大家的忙上去将她扶着。
“老姐姐，你快躺着。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伤成这样？”
石大家的瞧了几眼，躺着的几人。眼前的这个婆子还算是好些的，另外两个年岁小些的丫鬟额头，腿上都有血，瞧着已经晕过去了。
“马车压到了流民的尸体，惊了车夫和马儿，车便翻了去。可吓死老婆子了，快别问了，你们有大夫不？快请来瞧瞧，我的老腰我的腿哟～”说着，那婆子又开始呻吟起来。
“已叫人去唤了永济大师，诸位稍等片刻。”管氏嬷嬷出言安慰。
因着扶云山脚下，许多寺庙中都有会医术的僧人或是道士，平宁侯府便没有往扶云山这边分派大夫。
小济苦寺中永济大师也通医术。
“已经有流民了？”林岁安忍不住低呼出声。
这雪算着今日才第三日，怎就有流民出现了？
“不一定是流民，也有可能是某些穷苦人家，想来扶云山这边寻条生路，只是半路上被冻死或者饿死了。”青蔻轻声解释。
自当今圣上登基以来，都城附近从未出现过流民。
想来这样一场雪，也不至于生出流民来。
“咱们去打些热水来，先将她们身上的血污擦洗一下。”青蔻同林岁安道。
两人悄声退了出去，去了后院，寻着灶房。
好在里边儿一个小炉子上还烧着热水。
青蔻找僧人寻了盆子，和干净的帕子来。
林岁安将水倒入盆里，又将水壶重新加上水，放在炉子上烧着。
才跟着青蔻端着水盆一起往安置伤者的寮房去。
待林岁安和青蔻二人到寮房时，永济大师已经在给那两个婆子和丫鬟们瞧身上的伤势。
永济大师年岁已高，且又是德高望重的佛门中人，便少了许多避讳。
他掀开婆子的裤腿瞧了瞧，只见那婆子腿上已血肉模糊。
又摸了摸一个丫鬟的手臂，软绵绵的。
“应当是骨折了，贫僧先给这位施主接骨。”
说着，永济大师又对身旁跟着的小沙弥道。
“去柴房找两块儿笔直些的树枝来，要粗些的。”
“是。”小沙弥应声退了出去。
只见永济大师手法熟练地将那丫鬟的手一推一拉。
本是昏迷的丫鬟忽的痛得惊醒过来。
“躺着不要动，好好歇息，你摔下马车，应当是磕着了脑袋，要好生歇息两日才好，再喝些汤药调理才好。”
永济大师轻声安抚着。
那丫鬟闻言，迷迷糊糊地又睡了回去。
见青寇和林岁安端了水盆过来。
永济大师起身。
“二位施主，请先帮这几位施主洗去身上的血污。贫僧待会儿再来。”
说罢，永济大师双手合十，便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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