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峰在明城市应急管理局等待赵福海的时候，又接到了省气象局的电话，预警明城市还将遭遇暴雨天气，顿时紧张的看向窗外，发现天边已经变成了灰白色，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他站起身对市委书记李春城说道：“李书记，暴雨天气还没有完全结束，我们现在还需要去应急指挥中心。”
李春城等人看向窗外，立即走出了会议室，跟王天峰一道回到了明城市应急指挥中心。
市应急指挥中心大厅内，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汹涌的红云正死死裹缠着明城市的地图轮廓，惊雷如鞭，抽打在城市每个角落。王天峰立在屏幕前，目光冷硬如铁，几乎要刺穿那片滚动的红色。电话铃声如催命符般此起彼伏，但他只牢牢攥着一份薄薄的报告，纸张边缘已被捏得发软变形。
门被推开，赵福海终于现身。他制服半敞，纽扣错位，头发乱如鸟窝，脸上还残留着几分仓促间未能抹净的油光。他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带着喘息：“王厅，实在对不住，雨太大了，路上堵……”
王天峰慢慢转过身。他脸上无一丝表情，像花岗岩雕出来的人像，唯有眼中锐利的光，已如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开赵福海强撑的镇定。赵福海喉咙里那点干涩的余音，顷刻间被这目光碾得粉碎。
“赵福海同志，”王天峰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地面，“我三个问题，你答。”
“第一，上周全省极端天气应对部署视频会议，你在哪里？”他向前一步，鞋跟叩击地面的声响在陡然寂静下来的指挥中心里异常清晰。
“王厅长，我在…在会场认真听啊！”赵福海急忙辩解，额角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顶灯下闪着油亮的光。
“认真？”王天峰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陈文祥适时地将一份打印件递到他手中。他看也不看，直接甩在赵福海面前的桌子上。一张清晰的视频截图赫然入目——后排角落，赵福海仰着脖子，嘴巴微张，睡态酣沉。“会场后墙角的觉，睡得踏实？”王天峰说道。
赵福海的脸霎时涨成猪肝色，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第二，”王天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冷鞭抽过空气，“昨夜明城遭遇入汛最强短时强对流袭击，城区严重内涝。作为市应急管理局局长，你的指挥位置在哪里？”
“我…我一直在局里坐镇！真的！就是…就是下去现场紧急查看了一下几个关键点位……”赵福海目光游移，不敢与王天峰对视。
“查看？”王天峰猛地一拍桌子，桌上一部座机都被震得跳了起来。“查看需要连续失联四个小时？省厅、市府、现场指挥部，十五个电话找不到一个赵福海！你的手机是沉到内涝的积水里了，还是飞进雷暴云里了？”他向前倾身，逼视着赵福海躲闪的眼睛，“需要我调你车子的GpS轨迹，看看你这‘紧急查看’的路线图吗？”
赵福海彻底乱了方寸，冷汗终于汇成一股，顺着鬓角淌下来。“王厅…王厅您听我解释，信号…是信号中断，完全没收到……”
“第三！”王天峰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截断他徒劳的辩解，“昨夜十一点二十分，中心城区最大雨强时段，指挥中心需要你确认东郊泄洪闸指令。你人，到底在哪儿？”
“在…在协调物资的路上！”赵福海几乎要哭出来，徒劳地挥舞着手臂，“真的，千真万确！”
王天峰沉默了几秒，那沉默比怒吼更令人窒息。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几乎要戳到赵福海沾着不明污渍的裤脚上——那里，赫然粘着几片金黄色的、小小的瓜子壳。王天峰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足以让周围每一个竖着耳朵的干部都听得清清楚楚：“好一个‘协调物资’！协调到牌桌上去了？这瓜子壳，是你‘协调’来的特产？”
指挥中心死一般的寂静。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铅灰色的天幕，瞬间映亮了赵福海惨无人色的脸，映亮了他裤脚上那几点刺目、可笑又无比致命的金黄碎屑。巨大的雷声随即滚滚而来，仿佛要震塌整个屋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赵福海身上，像看着一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困兽。
王天峰不再看他，目光重新投向大屏幕上翻滚的、预示着新一轮强降水的深红云团。他的声音穿透沉闷的雷声余韵，清晰地回荡在指挥中心：“李春城书记，我建议明城市市委立即组成工作组即刻进驻明城应急管理局。赵福海同志，你暂时停止履行一切职务，配合后续调查。”
赵福海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嘴唇哆嗦着，只挤出几个破碎的气音：“王厅，李书记…我…我……”
王天峰已转过身去，背影挺拔如标枪，只留下冰冷的一句：“现在，请你离开指挥位置。我们，要工作了。”窗外的雨声骤然猛烈起来，噼啪敲打着巨大的玻璃幕墙，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迟来的清算，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权力并非虚悬的冠冕，它最终要落进每一寸被守护的土地上。王天峰立于暴风眼中心，目光如炬——那目光穿透了赵福海裤脚上失职的瓜子碎屑，正逼视着所有懈怠者灵魂深处荒芜的旷野。失职的碎片终将被扫进历史的角落，而真正守护的脊梁，必须在雷暴中挺立如初。
李春城也转过了身，将电话打给了市委组织部部长王泽熙，说道：“市应急管理局的领导班子需要一个大换血，一定要挑一些政治能力强、业务素质高的同志顶上来。”
接着他又给市纪委书记张雷打去了电话，说道：“市应急局局长赵福海玩忽职守，你让纪委的同志们调查一下，看看他是不是还存在什么别的问题？”
身后的赵福海此刻腿已经软的站不起来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已经完了。他看着身前的王天峰，心中的愤恨更加多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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