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越凛将车停在警局路边。
“那天博物馆内部监控被人为关闭了，根本找不到任何监控画面，老大，你可太会为难人了。”
他嘴上抱怨着，手上敲电脑的动作却没停。
一串复杂代码刷过之后，电脑屏幕上顿时显现出一段监控画面。
纪予摁下播放键，画面里清晰的出现了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男人谨慎的看向四周，确认没人后摁下密码。
他带了口罩，看不清楚脸，只能看清他走到那两幅画中央，呆呆的站了很久，随后拿出打火机，向画中央奋力一抛！
越凛带着邀功的口吻说，“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一个特殊藏品的单独监控里截到了这个画面，不过，这蒙的太严实，根本不能证明不是纪修做的。”
说着，他打量着纪予的神色，悄悄问，“老大，你不会还想帮他吧？”
那烧的可是她自己的画！
那可是钱呐！
货真价实的十几亿！
“闭嘴！”
纪予又重新反复看了一遍监控画面。
“别看了，看不出来的。”
越凛说着就想要拿回电脑。
纪予先一步伸出手摁下暂停键，也同时挡住他的动作。
只听她语气冷静，“这个画面，切回上一帧！”
越凛一愣，但还是照她吩咐切了回去。
“不对，再上一帧，放慢三倍速。”
越凛弄好之后，跟着看了三遍。
“这也... ...什么都没有啊。”
“不。”
纪予目光定定的盯着监控画面其中一处，她伸手指了指。
“拐角那个玻璃上，看反射的画面。”
越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个玻璃上倒映出模糊人影。
那是... ...
好像是点火人的右手！
纪予眼底的冷意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看到了么？他的手腕上，缠了一圈纱布。”
越凛揉了揉眼，又抱着电脑凑进去看了五六遍。
他惊叹，“牛逼！老大，你有这个火眼金睛，不去当警犬可惜了。”
这还需要什么电子眼啊？
他家老大直接就是超高清识别器！
下一秒，坐在后座的纪予就重重踹了他座位一脚。
“你才狗鼻子！”
再说了那是鼻子吗？
那是眼神好！
还警犬？
你才是警犬！
越凛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纪修被暂时收押，我跟里头的人打过招呼了，等下接受审问的时候我们直接过去。”
纪予点了点头。
她降下车窗，看着警局外围满了人。
那些人手里有高举横幅，有的群情激昂在叫嚷。
甚至来了不少记者都在旁边蹲守。
这时，警车缓缓停在门口，纪修刚一下车，记者们就一窝蜂的围了上去。
“纪先生，据警方调查线索，博物馆是人为纵火，画展内部密码只有您一人之下，请问您承认是您所为吗？”
“听说丁一大师之前对外宣布跟您永不合作，您故意损毁画作，是为了泄愤？！”
“回答一下吧！”
“请您正面回应！”
记者尖锐的问题就像是一根根利刺，精准往纪修心窝上捅。
此起彼伏的讨伐声连同面前不断亮起的闪光灯相互冲击。
纪修只觉得眼睛被刺的睁不开，耳边甚至传来轰鸣。
“是他吧？就是他！”“那个死不要脸的纵火犯！”
忽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向他砸了臭鸡蛋。
恶臭腥黄的液体黏在纪修的价值不菲的外套上，随之而来的是破水瓶和各种各样的垃圾，这些纷纷朝他身上招呼。
纪修狼狈闪躲，此刻就像是被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纪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别过头去，强忍着不想再看。
越凛感叹，“...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吧？到底是亲哥。”
纪予面无表情，“你话太密了。”
前门聚集的人太多，纪予跟越凛从后门进去，绕进了审讯室的另一个小房间。
旁边正在记录的警员起身打了招呼。
越凛主动上前拉开椅子，示意纪予过来坐。
警员解释，“这是特制单向玻璃，可以把隔壁审讯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纪予点点头。
“辛苦了。”
隔壁审讯室，纪修被扣着手铐，坐在椅子上。
警察开始审问：“事发当晚，你在哪里？交代清楚！”
纪修喉咙干涩，“我跟我弟弟在一起喝酒，我在劝他出国，一开始他不同意，后来... ...他拗不过我，答应了，我喝醉了，后面就在车上睡着了。”
他抬起头，几乎重复的有些麻木，“那火不是我烧的，真的不是我，我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你们为什么没一个人信我？”
“事发当晚，馆内监控全部被关闭，紧接着就着火了，这么巧，很难让人怀疑不是内部员工蓄谋纵火，除了你，还会有谁？”
警察语气严厉，“你如果不据实承认，开庭后法官会从重处判！”
“我没有，我为什么要烧毁我自己的博物馆，那是我所有心血！”
纪修熬了一天一夜都没合眼，现下整个人几乎濒临情绪崩溃的边缘。
“监控，但凡是内部工作人员都知道在哪儿，他们也都能关闭，这怎么就能直接证明是我做的！”
“那密码呢？”
警察一针见血，“画展内部密码，只有你知道！”
“密码... ...”
纪修忽然愣住。
他想起事发之前喝醉后的谈话。
——“哥，我出国前，能不能去看一眼那两幅画？”
“画展、当天看，我、我到时候给你内部员工证，你刷卡就能进。”
“可我想成为第一个目睹你心血的人，哥... ...这是我临走前最后的愿望。”
当时的一幕幕在纪修脑海中清晰浮现。
密码，其实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那天喝多了酒，林青牧那么问，自己就说了。
原来，想看偶像画作是假，极端报复是真。
原来... ...有些狼是真的养不熟，他的好弟弟，亲自送他一程。
他突然双手捂脸，垂下头去。
强忍着呜咽声，像是不想被人看破此刻的狼狈，但眼泪顺着掌心一路往下砸，桌面上还是漾起了一小片水印。
警察看他的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了。
干脆直接离开审讯室。
换纪予走了进去。
纪修看见她来，布满红血丝的眼底生出最后一丝光亮。
他无力喃喃，“真的不是我... ...”
可他没有证据，他没办法证明自己告诉过林青牧密码。
当时只有他们二人，没人证明。
“重要吗？”
纪予不耐烦的打断他，眼底尽是厌恶，“就算不是你做的，也是因为你疏忽，你知道这两幅画价值远超十亿吧，你拿什么来赔？”
纪修愣在原地，“我... ...”
“我来，是还你这个。”
纪予坐在他对面，掏出粉红色礼物盒丢到他跟前。
她知道，那是纪修送她的生日礼物。
镶嵌了208颗极品粉钻的项链，价值不菲。
“拿回去换点赔偿金，说不定还能酌情减刑！”
她露出讥讽的笑，“哦，对了... ...万一你身败名裂锒铛入狱，也不要拖累我们一家，这是断绝关系证明，把字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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