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驶在路上，车里一片静寂。
周静雯靠在椅背上刷手机，她身旁的乔杨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拍拍她。周静雯满眼疑惑望向乔杨，就见乔杨朝秦归努努嘴，又指了指自己，抬抬下巴。
周静雯没明白乔杨的意思，询问道：“什么啊？”
“你们俩？”
“什么意思？”
“哎呀……”乔杨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询问道，“会复婚吗？”
秦归一直听着车后的动静，有些期待地从后视镜往后看。
周静雯不假思索说道：“不会。”
乔杨往后一躺，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周静雯皱眉盯着乔杨询问：“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八卦了？”
乔杨假装正经说道：“我这可是为了格慕。格慕现在已经这样了，你们俩要是闹结婚，那是会影响医院的。”
周静雯听闻有些无语，转问秦归：“你去上海有进展吗？”
秦归摇了摇头：“连刘总面儿都没见上。不过也不算白去一趟，博进集团的石总，你们记得吗？”
乔杨有些诧异：“石进吗？她是我们大师姐。”
周静雯补充：“还是生理生化的老师。”
“她对你印象挺深的。”秦归望了一眼周静雯。
“我吗？我可乖得很，不像乔杨，天天被她骂。”
秦归也有些意外：“学霸还有这种经历呢？”
周静雯嗤笑道：“她就是死于问题太多。我记得石进本来毕业就留校了，后来下海，搞得风生水起。”
乔杨也忍不住感慨：“她本来学术就是大牛，没想到做生意也很厉害。”
“怎么，你见她了？她们要投下游？”周静雯望向秦归询问道。
“有可能。褚老牵的线，匆匆见了一面，约了这周末来燕市，考察考察格慕，顺便见见老师和师妹。顺利的话，吃下老唐那部分股权没问题。”
周静雯忍不住高兴：“太好了。咱们得好好准备，这事儿必须得成。”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阳光洒进病房，护士推着药品进来，挨个床发药，走到靠窗的两张床边，床上的杯子鼓鼓地，人像是还没起床，床头病人卡上写着严丹、严彤，是昨晚送来的那两个姑娘。
护士先开口询问靠近自己的严丹：“五床严丹，体温多少？上厕所了吗？”
并没有得到回应，护士觉得游戏奇怪，掀开被子，发现被子里塞着枕头，没有人。隔壁床也是如出一辙。
此刻本该在病房中的姐妹二人正挤在公交车里，上班时间的公交车上塞满了昏昏欲睡的上班族。最后一排，严丹抱着严彤，严彤闭着眼，脸色发白，两人身体随着公交晃动。
手术室准备间，水哗哗地流着，陆子游正在仔细地刷手。
乔杨进来正要洗手，看见陆子游有些尴尬，随即张望了一下，佯作有事交代，就要往更衣室走去。
“乔杨。”陆子游叫住了她。
乔杨被抓包，尴尬地回应道：“啊？哦，你也在这儿啊？”
“从回来你就一直躲着我。”陆子游有些无奈。
“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陆子游刷完了手，举着手转向乔杨，认真说道：“我也说的很清楚了。”
乔杨无奈道：“那你就当我和你分手吧。”
护士小贾正好走过来，听到这句话，脚步一滞，正要倒退着原路返回，却被陆子游发现。
“没事儿已经说完了。”陆子游坦然地望向小贾，随即又看着乔杨，点头：“好的。”
说罢陆子游举着手，潇洒往手术室走去。
乔杨不可思议看着陆子游消失在拐角，又看向小贾，小贾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伸手向龙头。
另一边，周静雯刚做完治疗，边用四川话打着电话边走了出来。
“楼上两个女娃儿回来了？不可能哦，她们还需要再观察。”
路过的护士珍珍和小贾听见她说四川话，有些惊讶。
“周主任是四川人？我第一次听她说方言。”
周静雯挂了电话，叫住珍珍询问道：“乔杨现在有手术吗？”
“上午三台双眼皮。”
周静雯听闻“嗯 ”了一声，决定自己过去看看。
周静雯到的时候，周凯老婆已经等在单元门口。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那个姐姐刚才出去了，我没跟周凯说我喊了你。”
周静雯点点头，快步来到了楼上。她摁了很久的门铃，门才打开，是虚弱的严彤。
“咋这么快就回……”
严彤抬眼看见是周静雯，想关门，但周静雯反应比她更迅速，手一撑，就进了门。严彤身体晃了晃，周静雯强行把她架回沙发。
严彤不悦说道：“你干什么？”
周静雯伸手摸严彤额头，一股滚烫袭来，严彤迅速躲闪。但周静雯却不理严彤的拒绝，又撸起她的袖子看，伤口已经结了痂，但部分地方还有些红肿。
严彤一脸倔强说道：“我们不会回医院的。”
“有人不让你们去医院？”
严彤一怔：“没有……”
严彤虽然这么说，但周静雯心里有数：“那人是不是说，他们会派医生来，让你们不要声张。”
严彤躲开周静雯询问的眼神，有些心虚。
周静雯见状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你们是做医美感染的。”
严彤顿时慌了神：“你怎么知道？”
“在这种环境里，是不可能痊愈的，只会一次比一次严重。你现在持续高烧，就是感染加剧的表现。你身上一百多处疮口，再拖下去，去医院都没用 了。”
严彤见周静雯一脸严肃，知道她没跟自己说假话，人有些害怕了：“我……会死吗？”
“这就看你自己了。”
周静雯说着直直看着严彤，她的情绪绷不住了。
“姐姐说不会让我死的，她去见负责人了，她说肯定能治好我。”
“这个负责人，你见过吗？”周静雯皱眉继续询问道。
严彤擦了擦眼泪，摇头：“没见过。不过上次她打来电话，姐姐录音了。”
“我能听听吗？”
“在她手机上。”严彤想到什么，“她电脑里应该有备份，在书桌上。”
周静雯走过去，电脑是开着的，她晃晃鼠标，很快找到桌面上的录音文件， 周静雯戴上耳机，点开文件，听了一会儿，神情大变。背后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啪”盖上电脑，周静雯大惊，扭头一看，是黑着脸的严丹。
格慕医院，乔杨做完手术出来就听到了周静雯给自己发的信息，皱起眉来。她刚要给周静雯回消息，就见不远处忧心忡忡的陈明杰正在等着自己。
“前一阵就感觉晓希不太对劲，昨天我才知道她被娇艾辞退了。”
乔杨诧异询问：“辞退？咋啦？”
陈明杰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乔杨，屏幕上是他和魏晓希的聊天记录。
“你往下划。”
乔杨往下滑到一张照片，放大看。照片上是周静雯之前看到的那张传单，“只要两万八千八百八，零基础线雕培训四天上手 ”。
陈明杰不忿说道：“李起让晓希去这个班当老师，她没答应，把他们举报了，这个班被查封了。李起找个借口就把她开除了。”
乔杨听闻果断开口道：“娇艾有什么好待的，开除了正好。让她来找我，算了，我一会儿给她打电话。”
陈明杰高兴起来：“太好了，谢谢乔主任。”
乔杨想到了什么，又皱起眉来：“诶，那机构都查封了，李起怎么没事儿？”
“人家多精啊，哪会留下证据啊？这种事她也不是干一回两回了，也没少被查的，但她每次都全身而退。听说之前还有俩女孩，雾化机打蛋白液瘦身，结果全身都烂了，这消息也捂着呢。”
“蛋白液瘦身？”乔杨像是想到什么，拿起手机打起了电话。
与此同时，周静雯将车停在了路边，车玻璃降下，朝路对面的娇艾大门望去。她手指敲着方向盘，脑海中一直回荡刚才录音里的声音。
“亲爱的，我不懂你在纠结什么，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彤彤跟我妹妹一样大，看她那么痛苦我也心疼，但你不能着急。这事儿闹大了，毁得是你们的前途，以后再想进这行就不可能了。以后你能干啥？端盘子？卖衣服？你甘心吗？你看你表姐，现在她们诊所一个月挣多少？你熬过去就出头了。等你们恢复了，工作我直接安排，进去就是美容师，底薪一万加提成……”
周静雯靠在车座上闭着眼，像是在犹豫着做什么决定。
忽然有人敲玻璃，周静雯惊起，扭头望去，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显示乔杨来电，但此刻周静雯的注意力全都在上车的那人身上。很快副驾驶多了一个人，那人拿起手机，递给周静雯。周静雯定定望向那人，正是刚刚录音里的人——李起。
乔杨连白大褂都没脱便着急跑出大门，边跑还在边尝试给周静雯打着电话，依然没人接。
陆子游刚好从外面回来，见乔杨这样，一把拉住她开口询问道：“干嘛去？”
“李起……都是李起。”乔杨喘着大气。
“你慢点说。”
乔杨定了定神，望向陆子游道：“严丹严彤，是上了李起的医美培训班出的事儿。她俩现在重度感染，随时会有危险，李起肯定会让她们藏起来，我得赶紧过去，不然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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