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们说你们也遇到了铁齿鼠群？”
“也？”沈清秋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难道你们也碰到了吗？”
“不仅碰到了，我们还杀了操控铁齿兽群的邪修。”黎南烛望着洞穴外黑沉沉的天色，“若是刻意针对你们神木宗的弟子，恐怕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去操控铁齿鼠群。”
柳青阳也会意，“所以，更像是邪修本身就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神木宗的弟子正好撞上了，又发现他们在采集驱邪丹的材料，就顺手一起杀了。”
林小挽此时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邪修，邪修凭什么……”
黎南烛将手轻轻按在林小挽颤抖的肩上，少女的骨骼像拉满的弓弦般紧绷。
“凭他们够脏。”黎南烛的声音很轻，却让洞穴里的啜泣声戛然而止，“脏到以为躲在黑袍里，就能把别人的命当草芥。”
祝音希的玉笛突然发出嗡鸣，洞外暴雨中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所有人瞬间绷直了脊背，段衔星的剑已出鞘三寸，剑光在石壁上投出森冷弧线。
“不是人。”祝音希重新坐下，“是有鸟类妖兽在折树枝搭窝。”
紧绷的气氛稍缓，黎南烛这才重新开口。
“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连对方有多少人、什么修为都不清楚。贸然行动只会白白送死。”
祝音希的玉笛在火光中泛着冷光：“那个金丹邪修的手段诡异，现如今我们还不知道他手上能操控妖兽的骨笛是什么东西，按照你们所说的，恐怕能操控妖兽的手段不止一种。”
“可……你们不是已经杀了一个邪修了吗，能不能……”林小挽的目光亮了亮。
“不能。”段衔星干脆利落的拒绝，林小挽的脸色也瞬间苍白下来。
“不是我们不想，”黎南烛坐到林小挽身边，“而是我们做不到，我们之前能杀了那个邪修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最后是使用了一枚威力巨大的高阶法器，加上偷袭，这才杀了他。”
“那个邪修只是个金丹初期的人，”柳青阳拨弄着篝火，火星噼啪炸开，“我们都应对的如此狼狈，而他同伴的修为只高不低，我们去了也只是送死。”
“对不起。”林小挽小声的道歉，低头之时却忽然注意到黎南烛先前所在的位置竟有一堆骨头，而那骨头看样子，竟然是……
“这里怎么会有铁齿鼠的骨头！”
似乎是被这声惊叫吓到了，碎碎的骨架猛地一颤，头骨咔嗒一声掉在石地上滚了半圈。
“别动！你什么东西！”周子淳的剑尖直指那堆白骨，手腕却在微微发抖。
他们刚经历鼠群袭击，此刻任谁看到铁齿鼠的骨头都会应激。
完了！
黎南烛内心懊恼，自己怎么忘了先把碎碎藏起来呢？可事到如今也不能让他们伤害碎碎。
迅速上前挡在碎碎前面，抬手示意众人冷静：“别怕！它不是敌人！这是我们的......”她顿了顿，“伙伴。”
碎碎的骨头“咔嗒咔嗒”地抖动着，此时它已经完全变回了那个骨头架子，似乎知道自己闯了祸，它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头骨安了回去，缩成一团，脑袋低垂，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林小挽瞪大眼睛，声音发颤：“它、它是活的？”
“算是吧。”黎南烛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碎碎的头骨，“它叫碎碎，原本也是普通的铁齿鼠，后来被邪修的骨笛操控，大量发生的变异，在我们将那群发狂的铁齿鼠斩杀之后，它们的种族天赋加上机缘巧合，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沈清秋警惕地盯着碎碎：“所以它现在……是鬼物？”
“不完全是。“祝音希的玉笛轻轻点在碎碎的脊椎上，笛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灵光，“它体内没有怨气，反而有一缕纯净的阴灵之气，得了机缘，才成了这种特殊的存在。”
碎碎似乎听懂了祝音希的话，讨好地用头骨蹭了蹭她的笛子，结果用力过猛，咔嚓一声，颈椎骨错位了。
它慌忙用爪子扶正脑袋，委屈的跑回黎南烛那里蹭了蹭。
这滑稽的一幕让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陶莹甚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这可是铁齿鼠啊，她怎么能……
周子淳的剑尖微微下垂，但仍未完全放松：“它能信任吗？毕竟之前那些铁齿鼠……”
“碎碎不一样。”黎南烛蹲下身，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夜明珠递给碎碎，“它不仅对人类没有恶意，还救了我们一次。”
碎碎抱住夜明珠，看上去开心极了，还试图将夜明珠塞到胸骨里面，看起来毫无威胁。
可又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最终试探的将夜明珠推到了林小挽那里。
夜明珠咕噜噜的滚到林小挽脚下，她愣了一下这才捡起来。
“给我的吗？”林小挽有些迷茫的看着黎南烛。
“碎碎很喜欢夜明珠的，它能把这个给你，说明它很喜欢你。”黎南烛轻声道。
碎碎见林小挽收下，这才试探性地一步步挪到林小挽脚边，仰着头骨看她，像是在安慰。
林小挽深吸一口气，蹲下身轻声道：“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碎碎摇摇头骨，爪子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冰凉却莫名让人安心。
见事情解决，柳青阳这才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按照原计划，顺着溪流往下游走是最稳妥的。下游地势平缓，妖兽等阶也会降低，我们才有机会安全离开中层区。”
段衔星站起身，长剑在鞘中发出轻微的铮鸣：“天亮就出发。现在所有人抓紧时间调息，保持最佳状态。”
神木宗几人面面相觑。
周子淳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腰间玉佩：“可楚师姐她……”
“已经牺牲了。”黎南烛的声音像冰锥刺破最后一丝幻想，“噬灵火蚁过处，筑基修士撑不过半刻钟，我们现在回头，除了送死没有任何意义。”
林小挽没忍住再次落泪，但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最后甚至直接变成了尖锐的抽气。
沈清秋也再次抱住她，自己的眼泪却砸在师妹发间。
柳青阳闭了闭眼，终究是有些不忍，“等……你们宗门长老来了，再回去找找吧，或许……”
洞穴外，夜风裹挟着远处妖兽的嘶吼掠过树梢。黎南烛望向漆黑一片的洞口，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稍稍放松。
“轮流守夜。”她低声安排，“柳道友和七师兄守上半夜，我和二师兄守下半夜，神木宗的诸位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树冠时，众人已经收拾妥当。
黎南烛检查了每个人的伤势，给伤势较重的陶莹和赵师兄多分了一瓶回元丹。
当然，不是免费的，已经救过他们一次，不可能再继续免费给他们提供东西，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黎南烛还是懂的，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把账算的清楚一些，对双方都好。
溪水在晨光中泛着粼粼波光，众人沿着岸边谨慎前行。
柳青阳走在最前面探路，段衔星殿后警戒。
黎南烛和祝音希一左一右护着神木宗五人走在中间。
幸运的是，他们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竟然都没有再碰到任何妖兽，可这也说明其中的诡异之处，妖兽之森可能再次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变化。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众人愈发沉默，只得加快速度前行。
突然，黎南烛脚步一顿，瞳孔微微收缩——不远处天际突然泛起的金色霞光，正是妖兽之森古修士洞府开启的异象！
她猛地攥紧衣袖，这几日生死逃亡，竟忘了女主苍冬青最重要的机缘：那在今日就会彻底开启的“玄冥洞府”！
众人面面相觑，都对这变化感到忧虑。
“那边究竟是……”
“天地异象，”柳青阳神色有些凝重，“怕不是有异宝即将出世。”
段衔星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异宝出世的景象，神色蠢蠢欲动，可看了一眼祝音希，还是默默闭上了想要张开的嘴巴。
黎南烛望着天际那道愈发璀璨的金色霞光，心中思绪翻涌。
只是，这霞光之中隐隐夹杂着一丝血色，显然有人动了手脚，会和那些邪修有关吗？
“恐怕不止是宝物。”祝音希指尖轻抚玉笛，眉头微蹙，“霞光中蕴含的灵力波动极强，范围如此之广，恐怕是古修士洞府现世。”
“古修士洞府？！”周子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可这种级别的机缘，必然引来各大宗门争夺，可现在这是在我们离开的必经之路上，会不会……”
“现在不是考虑机缘的时候。”沈清秋摇头，语气凝重，“问题是，这异象出现得太过突然，妖兽之森的中层区妖兽几乎消失，这本身就不正常。”
“或许……我们反而该过去。”黎南烛突然开口，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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