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想跟绯色之巢做生意。”
胖子露出奸笑，拿起架子，坐回位置。
后仰时，老旧的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萤石将他的影子投在洞壁上，膨胀成某种可怖的巨兽。
油腻的肥手捻起小河豚对着光亮处端详，釉面流转的虹彩照亮了眼底的贪婪：“就单单凭这个可不够，除非你能先做一批同品质的杯子过来，否则免谈。”
瓷偶在他粗短的指尖危险摇晃。
羽月目光紧盯被举到半空的小河豚，不悦蹙眉。
他想抢回来，却因怕耽误了正事，迟迟不敢出手。
胖子想不花分毫占大便宜。
水尧自然明白这话里的含义，暗骂他贪得无厌。
“不付定金？那我做不了。”生怕他弄坏了小河豚，直接劈手夺回小河豚，护在胸前。
大有种‘这生意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拉倒’的架势。
“呵呵呵，你这雌性倒是有骨气。不过你最好想清楚，这兽王城里，能买得起这么好瓷器的地方可只有我这里。”
胖子笃定自己家大业大，水尧只要想赚钱，就一定会答应他的不公平条件。
可惜。
这如意算盘他算是打错了。
只见少女皮笑肉不笑的将头一歪：“老板，话别说的太满。”
“你要是单纯不相信我的手艺，可以随便派哪个兽人去小公主洞外打听打听，她那今天刚到新瓷具，就是我烧的，底款还有我烫的‘水窑独制’四个大字，这种东西骗不了人。”
“如果你是想白嫖，要求先供货一批，再决定要不要合作，那我想咱们就完全没继续往下谈的必要了。”
干脆的拒绝，令从来说一不二的胖子感到很是恼火。
他眯着眼，语气不善的威胁：“不谈？好啊，那你们今天就别指望活着走出绯色之巢！”
金桌被胖子拍得震颤，堆满脂肪的颈项爆出难听的痰音，随时可能朝他们扑来。
羽月怕伤害到水尧，刚想上前，就被身旁纤细的手臂拦下。
“我是无所谓啊，反正来这世上一遭，谁也不可能活着回去。早死晚死都是死，到时候我两腿一蹬，清闲了。至于后面小公主再想要那些水窑瓷，就只能靠您自己想办法喽。我相信今晚在一楼大厅，大家对我的发言都很印象深刻，悠悠众口，小公主若是想找，应该不难，你说是不是啊，老板？”
随机应变。
他能威胁自己，自己就能反威胁之。
灵月要了那么多瓷器，正好利用一下和这女人的关系，让眼前的胖子对她心生忌惮。
她的每句都是真话，经得起深究。
但因为颠倒了顺序，改变了语言表达，就成功把利他的把柄变成了利己的筹码。
这就是蒙太奇谎言。
跟水尧预料的一样。
原本已经红了眼的胖子，在听到这番话后，立马冷静下来。
这小公主和大王子很亲近，一样的心狠手辣。
东西是不是真的进了灵月那，他随便一查就知真假。
可要是现在就把这雌性杀了，惹怒了小公主，查到他头上。
别说自己只有一条命，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啊！
况且这雌性明显就不怕死。
如果死亡都吓不到她，那这世上就真没有能令其可恐惧的了。
硬碰硬肯定是捞不到好处，就换一种方式。
放弃是不可能的，那么罕见的东西，他是真的很想要！
僵持中，胖子浑浊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好几圈，随后挂上随和的笑：“既然是小公主看上的人，我自然不会真杀你们。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这样，这生意我可以考虑，不过还是要先给我烧出来十个陶杯。”
都到这个份上了，这死胖子还想着占便宜，还真是欲壑难填！
水尧用力揉了揉额头，眼神中透露出不耐烦，她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了。
“我这么说吧，如果一定要白给，有这个功夫，我不如拿着这些玩意儿，去讨好王城的王子公主，岂不是更有利可图？只要东西进了王宫，得了兽王青睐，必定就会掀起满城热潮，到时候排队来找我的兽人不计其数，还怕没有生意做？”
我不是只有你这一家可选，而是恰好因为渊冥，才给了你个尝鲜出风头的机会。
最后这句她虽没说出口，意思却已经大差不差，传达给了对方。
“我知道，我知道，那五个！我花了这么大笔金子，给五个杯子不过分吧？”
胖子举起摊开的右手，刚才的傲气早已换成堆笑。
看在他还算客气礼貌的份上，水尧终于松了口：“行吧，那这五个酒杯就当是我送给绯色之巢的赠品，和老板您交个朋友。不过前提是，您订的货今天要先付一半的定金。”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这样，你就先把大厅所有的盘子、杯子，一共二百六十六件，每样各一半烧出来，现在就叫人搬金子！”
这次胖子倒是没啰嗦，都没问价，直接大手一挥。
如鸡蛋篮子大小的竹筐便被兽人们鱼贯搬了进来。
整整五十筐金子，被装的满满当当。
跟在最后的，还有一个雄性兽人。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副手，等下由他帮您把这些金子送回洞里。”
水尧瞧着他，两人对上视线，男人向他微微颔首，她也顺势回礼，看上去倒很有风度。
“那个大师，这是我的诚意，等您把东西送来，只要我满意，剩下金子肯定不止这些，这点你放心！”
“嗯......可以。”
不是水尧故作高冷，是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一时也被晃了神。
我滴个老天奶啊！
这回可真是一夜暴富了！
“您满意就好，满意就好。来，送大师回......大师您住哪？”
“哦，我住在虎族部落边界最东边的山头上。”
胖子没想到这雌性居然是一个人住在边界上，好奇多问了一嘴：“大师，您是被撵出来的？还是......”
“干嘛？我就不能是喜欢独居生活啊？”水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什么叫她是被撵出来的？
就算是，也不能直接当着人说出来吧？
她不要面子的吗？
没礼貌！
“是是是，这有手艺的大师性格都是不合群的，我多嘴，您别介意，要好好烧我的这些宝贝哈。来，送大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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