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婷泛红的眼睛目光逼人：“为什么我没有做错也要道歉？”
冯志远沉着脸：“她毕竟是我娘，说你两句又怎么了，我们做晚辈的就让着她一点，你平时多哄她高兴，她能这样对你吗？”
十年婚姻受的委屈好像在这一刻都涌出来。
温婷咬紧牙关不让泪水滚落：“这些年我忍受的还不够多吗？冯志远，你说过生不出儿子不配吃你家的饭。好，以后你家的饭，我不吃了！”
温婷一向温顺，以前和张月娥闹矛盾，他哄几句就好了，今天却一反常态不依不饶。
四周邻居还在看热闹，冯志远觉得没面子，“我那句话就是为了哄娘高兴，顺嘴说的，又不是真心的，你还记恨上了，温婷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
温婷红着眼冷笑：“对！我就是小心眼！”
“儿子，你让她走！”张月娥跑出门口，面色狰狞地指着温婷：“每天给你好吃好喝，我还有错了？你走啊！你有本事再也别进我家的们！”
她吃准了温婷带着三个孩子没地方去。
冯志远也知道这点，板着脸道：“温婷，你别再闹了！赶紧给娘道歉！”
温婷却忽地冷笑了声，抬起下巴，冷冷地道：“你们听清楚了，你们冯家的门，我不进！”
冯志远愕然。
温婷收回目光，没再看他一眼，紧紧抱着孩子，朝巷子外面走。
温娇冷冷地看了眼冯家母子，牵着两个小侄女跟上她姐。
张月娥没想到这个窝囊儿媳妇还真敢走，这时听见有人说他们家把儿媳妇撵走了，马上大声嚷嚷起来：“谁撵她了？谁撵了！是她自己要走！”
“月娥嫂子，你当别人都没长眼睛呢，你儿媳妇真够可怜的，以前就天天被你欺负！”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个眼睛流脓的说黑心话，老娘啥时候欺负她了！是她要打我！”
张月娥跳脚地骂，就要冲过去找说话的人干架。
冯志远脸都丢尽了，把她朝家里拖：“娘，咱回家吧，你别说了。”
冯家母子进了门，大门一关，围观的人这才在议论声中散去了。
……
温娇和温婷走出巷子，温婷力气用尽了，抱着孩子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大口喘着气。
她这才来得及去看最小的豆豆。
襁褓里的小女娃脸上也脏兮兮的，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好奇地看着她。
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眼睛，温婷眼睛一热，落下泪来。
“娘，别哭。”
月月伸出小胳膊给她擦眼泪。
女儿懂事的让人心疼，温婷忍着泪水点头：“嗯，娘不哭。”
这时小芳也依偎过来，紧紧靠着温婷。
温娇抱走温婷怀里的豆豆，看了眼小丫头。
温婷：“小妹……”
温娇：“姐，你拉着她们，我看前面就有卫生所，先去把你头上的伤口包扎一下，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温婷咬了咬唇：“好。”
来到卫生所，温婷让医生包扎伤口，好在她伤口不大不用缝针。
温娇把豆豆放在床上，用手点了点小丫头嫩嫩的脸蛋，回头朝她姐道：“姐，豆豆皮肤白，随你。”
这时豆豆突然哭了起来。
温娇一愣，紧张地把孩子抱起来：“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小妹妹是饿了。”月月照顾豆豆照顾出经验了：“要给她喝米汤。”
“米汤？作孽哦，这么小的娃喝米汤？”包扎伤口的医生都震惊了。
月月点头：“是啊，奶奶让我给妹妹喂的。”
温婷恨得咬牙：“你爹不给豆豆买奶粉吗？”
“买了，但是都被奶奶偷偷喝了。”月月委屈巴巴的：“我和爹说了，奶奶说我说谎，还打了我一顿。”
听到这话，温婷理智已经被恨意占领了，后悔刚才没给张月娥两巴掌，想冲回去和张月娥拼命的心都有了。
温婷早就回奶了，没有奶水喂豆豆，饿着不是回事。
温婷放下豆豆：“姐，你看着孩子，我去买奶粉。”
好在距离药店不远就有供销社，温娇去买了最好的奶粉和奶瓶，回到卫生所，找医生借开水晾到温合适，给豆豆冲了奶粉。
豆豆第一次喝到奶粉，小嘴巴用力地嘬着。
月月和小芳趴在旁边看，闻到浓浓的奶香味，忍不住咽口水。
温娇从袋子拿出桃酥和果奶给月月：“拆开和妹妹一起吃。”
这是她们回冯家的时候买的礼品，温娇没留给冯家，全带走了。
“谢谢小姨！”
月月眼睛一亮，拿着桃酥走到旁边坐下，拆开包装递给妹妹一片，又递给温婷一片：“娘，你吃。”
“娘不吃，你吃吧。”
“小姨吃。”
“小姨也不吃，你吃。”
月月咬了一口桃酥，和妹妹开心地吃了起来。
两个脏兮兮的小娃，像饿了多少天似的小乞丐。
温娇走到温婷旁边坐下，轻声道：“姐，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温婷看着两个孩子，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我不想带她们再回去冯家了，冯志远他娘以前就不想让月月上幼儿园，是我坚持让月月去的，以后她娘肯定有不想让月月读书，冯志远是个没主见的，他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月月和小芳，还有豆豆在冯家只会受欺负。小妹，我受委屈都没什么，我不能苦了她们。”
温娇点头：“当然不能回去。”
以前她还以为姐姐嫁得好，有老公疼，日子过得挺好，不知道姐姐在冯家过的是这种日子。
“我想租个房子，不过省城的房租有点贵，租了房子我手里就没什么钱了，我还想再支摊卖茶叶蛋，其实我卖茶叶蛋的收入还可以，以后钱都自己拿着，日子也能过的。”
温娇皱眉：“你不能在省城租房子，你一个人怎么照顾三个孩子，尤其是豆豆才刚满月，你哪有精力去摆茶叶摊，而且你一个人住，你让我们怎么放心？你得跟我回家，有爹娘帮你带带孩子，你才能忙过来。”
温婷身体本来就虚，虽然补了一段时间，但人还是瘦得厉害。
她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还要卖茶叶蛋，哪能吃得消。
温婷摇头苦笑：“小妹，我不能回去，爹娘最要面子，我不能连累他们。”
温娇：“如果爹娘不让你住，我们再回城找房子，找个帮你看孩子的阿姨，但是这些都需要时间，一两天办不好的。
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月月和小芳，她们也要休息，总不能跟着大人瞎折腾受罪吧。”
温婷看向两个狼吞虎咽的两个女儿，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那好吧，听你的。”
……
姐妹俩回到温家。
温铁军和李桂花正在院子里晒豆子，见温婷牵着两个女儿，温娇怀里抱着个奶娃，顿时变了脸色。
“阿婷，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打招呼就把孩子带回来了。”李桂花赶紧放下簸箕，朝月月招手：“月月，小芳，快到外婆这来。”
“外婆。”
月月和小芳走过去异口同声地喊人。
“娘……”温婷欲言又止，忐忑地看向她爹。
温铁军盯着她们看了片刻，丢下装豆子的蛇皮袋，板着脸进屋了。
李桂花看了看温铁军的脸色，小声问：“老大，你和志远咋了？你们这是……要离婚啊？”
温婷摇了摇头：“娘，我们还没离，不过，也许会的。”
李桂花一时说不出话。
她就知道，大女儿突然带回来三个孩子，肯定没好事。
温婷走进堂屋，只见温铁军板着脸拿着旱烟杆，抬起头朝她看过来，冷冷地开口：“冯志远打你？”
温婷：“他没打我，他推了我一把，我把头撞伤的。”
温铁军脸色更难看了，这和冯志远打的也没多大区别。
她顿了顿，道：“爹，我和冯家闹翻了，我不会再回他们家去了。”
温铁军瞪眼：“怎地，你也想离婚？”
“你可是三个娃的娘！你带着三个孩子！你知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我们老温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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