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会真的出手，便是连樊天罡都被吓了一跳。
“我这个人，性子不好，你还偏要惹我。”秦染啧啧两声，用徐天的衣服擦掉短剑上的血，她抬起双眸，目光落在樊天罡的身上：“樊城主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秦姑娘。”
“从你昨日知道我真实姓名的那时起，你便已经想好要利用我了是吗？”
樊天罡脸色有些难看：“秦姑娘，我没想算计你，实则是有难言之隐。”
“我这个人最烦的就是别人说什么难言之隐，所谓难言之隐不过是不敢让别人知道罢了，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秦染语气微冷：“我并没有想要探听你的过往，但是樊城主，你应该让我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你将女儿托付给我，自己是准备赴死吗？你 可有想过蕊儿以后怎么办？若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以后将她卖了，或者将她丢了，她会面临什么？”
“她是我的女儿！我能舍得吗？但凡有一线生机，我能愿意将她送走吗？”樊天罡双拳紧握，沉声说道：“我是这个世上最放心不下她的人，但是我没有办法，她若留下，就是一个死，我想让她活下去，秦姑娘是最好的人选。”
秦染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三个人，除了徐天，那两个只是晕过去了。
“他们是谁？”
“秦姑娘，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们现在想要我的命！我若是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以后蕊儿跟着我，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听她这么说，樊天罡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
“我是流云峰的人。”
“流云峰？”
“不错，流云峰中都是已故秦王的手下。”
果真是他们，秦染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她在城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与萧如茵之前的婢女迎春十分相像，加之樊天罡反常的态度，她便有所怀疑，没想到竟是真的。
就在这时，她陡然想起迎春那日在岚息城中所说的话。
她知道自己在找人。
原以为她说的那个人是师父，如今想来，或许她说的是秦俊杰。
“你们既是秦王的部下，那为何要杀我？”这是她最不明白的地方，她也姓秦，也是秦王的孙女，为何要杀她？
樊天罡想了想，低声说道：“因为你并不是秦王的亲孙女。”
“什么？”秦染眉头一紧：“我、我不是…”
“不错。”樊天罡沉声说道：“实际上，你是从汝阳王府中抱出来的。”
汝阳王府？
秦染心神巨震。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不是秦家的女儿。
“汝阳王府，与秦家是什么关系？”
“老汝阳王，亲手杀了秦王。”
“所以，我是秦家仇人的孩子。”
“不错。”
秦染脚步踉跄了一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时你刚刚出生不久，秦王便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老汝阳王为主帅，围攻秦王府，秦王府上下几百口，尽数被抹了脖子，秦王的亲眷，手下，以及手下的家人，皆被皇帝下令斩杀，血流成河，死伤无数，我的家人，就在那时候被杀，整个樊家，只活下来我一个人。”樊天罡低声说道：“原本，我们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推翻朝廷，给家人报仇，扶持新主上位，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你救了我们，救了整个黎平城的百姓，你是我们的恩人，我没有办法对你下杀手。”
“所以你便打算以死谢罪。”
“不错。”樊天罡紧咬牙关：“我不是没有动摇过，但我也是一个父亲，我深知，你是没有错的，你是无辜的，上一辈人的仇怨，不应该让你来付出代价。”
秦染闻言，唇角微掀：“这句话，究竟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你自己听的？”
“什么？”
“这份仇恨，于你而言，也是上一辈人的仇怨。”
樊天罡摇摇头：“不是的，我亲眼看见我爹娘死在我面前，眼睛还是睁开的，他们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但是杀他们的人，不是你，是皇上的人。”他抬头，目光落在秦染身上：“秦姑娘，你的恩情，我樊某记着，永远记着。”
“那现在，樊城主作何打算？”
樊天罡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人，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色。
“既然你下不得决心，不如，我帮你一把。”秦染走到樊天罡面前：“想来这个城主，你是没有法子继续做下去了，不若就此隐姓埋名，你和蕊儿跟着我，你既说我是从汝阳王府抱出来的，想来我就是汝阳王妃丢了十几年的那个孩子，我不一定会认祖归宗，但是一定会让你见到汝阳王，若他的确是个祸害，你想报仇，我不会拦着，但是若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也想知道个清清楚楚。”
樊天罡闻言，不禁心中一动。
“秦姑娘愿意帮我！”
“我也是在帮我自己。”秦染冷声说道：“顺便答谢樊城主为我解惑的恩情。”
若不是今日，自己怕是会沦为秦家复仇的棋子。
回想起秦强看着的眼神和每次都欲言又止的样子，秦染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处心积虑这么久，竟然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真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入夜，城主府燃起一把大火，府中一切都被焚烧殆尽，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众人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将火扑灭。最后只能等着城主府中最后一根桩子烧毁，这大火才算完。
“完了，城主和小姐都没能跑出来。”
“苍天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小姐如此年幼，你怎么能…”
樊天罡这个城主是个为数不多的好官，他任职期间从未压榨过百姓一丝一毫，所以黎平城的百姓们得知城主府起火都自发地前去灭火，若不是秦染提前动了手脚，说不准这火真的会被扑灭。
众人围在城主府四周，最后在灰烬之中只找到了三具尸体。
人群中，一个男人悄然离去。
此时，一辆马车，进入到太原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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