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冬水闭藏
第十一章 大雪·冬至：地火凝冰结阴毒，潜阳入肾破沉寒
诗曰：
万窍冰凝地脉僵，孤阳飞越似萤光。
莫嫌苦草冰心冷，且引龙雷返故乡。
话说大雪时节，天地闭藏，邯郸以北大河尽冻，冰层厚逾丈许，冰下鱼虾皆成琥珀状。黄芩行至钜鹿郡，见村落中多有僵卧不起之人，其症四肢厥逆如冰，神识昏沉似寐，舌淡紫而湿润，苔白如积粉，然胸腹间触之灼热，口鼻中偶有热气喷出，如寒潭冒火。她取村民灶中余灰观之，灰中竟有未燃尽的煤块，击之迸出火星，知是地火被寒水所遏，龙雷之火上越。
“《难经·三十九难》云‘肾有两脏，其左为肾，右为命门’，今岁水运太过，寒邪直中少阴，命门火衰，致真阳浮越於上，而成格阳之证。”她登大陆泽望气，见湖底有黑气如蛟龙盘结，黑气中心却有红点如豆，正是“水中有火，火被水囚”之象。遂至太行深处，寻得万年玄冰下的地火之泉，以玄铁勺取泉心温水，至子时三刻，取黄芩老根，用附子汁浸三日三夜，再以炭火焙至油润如漆，名曰“潜阳芩”。
却说冬至日正午，一阳初动，钜鹿有猎户被抬至村头，其人猎狐时误陷冰窟，救出时已昏迷半日，四肢青黑如炭，脉微欲绝，然两颧泛红如妆，唇焦齿燥。黄芩视其耳后，见有淡紫脉络，知是寒邪直入少阴，虚阳浮越。她急取潜阳芩与炮附子、肉桂、磁石同煎，汤成时色如浓墨，却有缕缕热气盘旋如小龙。
“此乃‘导龙入海’之法，”黄芩以竹筷搅汤，筷头竟凝霜花，“潜阳芩得附子汁制，变苦寒为温通，能引浮阳归肾；磁石重镇潜阳，肉桂补命门火，四药相伍，如舟师夜渡，引龙雷之火返归深渊。”灌药少时，猎户腹中作响如冰河开裂，周身汗出如油，汗后四肢转温，两颧赤色退尽，醒后第一言即：“恍见冰下有火塘，今方知身在人间。”
看官须知，此中暗合太极之理：黄芩属阴，附子属阳，二药同制，阴阳互根；冬至一阳生，以热药助阳，寒药制燥，恰合“冬至调阴阳，微火炖寒膏”之法。更妙在用地火泉水煎药，水中含硫黄之气，能入肾经，助命门火以化寒水。
却说钜鹿有老妪，患寒疝三十载，每至冬至则少腹拘急冷痛，痛连腰脊，冷汗淋漓，口中却觉灼热，喜饮冰水。前医投大剂姜附，痛势稍减，却致牙龈肿痛，大便燥结。黄芩诊之，谓曰：“此乃阴寒内结，虚阳上浮，非反佐不能通其闭。”遂取黄芩用猪胆汁拌炒，与吴茱萸、川楝子同研为末，以醋调敷脐部，兼用肉桂末纳舌下。
老妪敷药后，少腹渐觉温暖，如春日融雪，少时矢气频作，放出腥秽之气，痛势大减。舌下肉桂化尽时，口中反觉清凉，牙龈肿痛亦消。“猪胆汁引黄芩入肝，”黄芩指点脐部药泥，“醋味酸入肝，能散肝经寒结；吴茱萸温肝，川楝子泄肝，此乃‘辛以散之，苦以泄之，酸以收之’，合厥阴肝经治法。”言毕，取老妪脐部药泥埋於梨树下，次年梨树竟结出紫皮梨，咬之先苦后甜，此乃后世“天台乌药散”反佐用法之渊源。
又有一铸剑师，常年於 forge 旁赤足劳作，冬至后双足冻裂如岩，痛不可忍，然局部红肿灼热，按之流黄水，夜间痛甚如虫噬。黄芩视其足，见裂纹中嵌着铁屑，周围皮肤紫暗，触之冷而中央灼热，叹曰：“此寒毒入血，化火腐肉也。铁属金，金寒则血凝，血凝则化热，非透骨搜寒、凉血解毒不可治。”遂取黄芩根与透骨草、乳香同煅，研末后以热酒调敷，兼用牛膝、熟地煎汤内服。
三日后除去药渣，见双足蜕下黑皮一层，新肉红白相间，且闻之有金属与药香相和。铸剑师取药末撒於剑炉，炉中竟生出青焰，煅出之剑刃上隐现黄芩花纹，削铁如泥而不沾血，此乃后世“坎离既济剑”之兆。
至冬至夜，黄芩登清凉山观星，见北斗七星之杓指向正北，北极星旁有紫气如带，心知一阳初生，当调五运。她取潜阳芩与熟地黄、山茱萸同捣，埋於古赵国社稷坛下，次年竟生出异草，上半开紫花如黄芩，下半结红果如枸杞，此乃后世“肾气丸”反佐配伍之雏形。
正欲离去，忽见一牧童卧於古槐下，面色青黑，呼吸微弱，怀中紧抱一尾冻僵的红鲤。黄芩以手探其鼻息，觉气息虽微，却有鱼腥味，知是误食寒潭冰鱼，致寒凝胃脘，闭阻气机。她取黄芩用灶心土炒，与生姜、砂仁同煎，灌之少时，牧童呕出冰晶数块，腹中鸣响，红鲤亦渐苏醒，摆尾跃入雪水潭中，潭水竟化为温泉，雾气中隐约有“水火既济”四字。
正是：冰渊之下藏真火，苦草从中起蛰雷。欲知小寒大寒如何调五运，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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