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睡的程砚忽然感受到有一只清凉的小手在自己腰后一拧。
痛感不大，这是其次的，主要是忽然被人惊了一下，那种刺激感，让他大脑迅速清醒。
扭头，浩浩妈正冲着他眨眼。
意识好像是：醒醒！你怎么睡觉了！
程砚也眨眨眼：他讲的太困了！
浩浩妈给了程砚一个白眼：你别当着人家的面睡觉啊！
程砚苦笑：他讲的实在太困了！
以前总是听说体制内的人，尤其是领导，不说话的时候是一句话都不说，生害怕授人以柄。
但说话的时候，是一直说，一个事情倒腾来倒腾去，上价值上情绪，就是不说实际的解决方法。
今天他算是见到了。
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说是给我们十分钟的时间，你特么都说了十几分钟了吧！
但程砚总结了一下，这位林永刚副区长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一句话：干这个事情风险太大，我还是不同意。
为什么不能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
可恶啊！说好的要增加效率，怎么天天停留在嘴炮上啊！
唠唠叨叨了十几分钟。
林永刚终于闭嘴了，他看向浩浩妈，“苏老板怎么看？”
来了来了，踢皮球。
先说一堆“正确的废话”当做自己已经发表了“意见”，随后再问别人“怎么看”。
这样别人无论说的对不对，反正他那对“正确的废话”是对的。
对了就是在他的指示下的，他有功劳。
错了就是没有听从他的指示，他能居高临下的狠狠批评你！
浩浩妈宁可在酒局上应酬，也不想和这样的“老干部”说话。
她轻声笑着说：“领导说的对，从领导的话里，我得到了启发，我会以......”
浩浩妈也开始说起了这种“正确的废话”。
程砚大惊！
你们怎么都会，那一会儿问我意见的时候，我该怎么说！
只不过论娴熟程度，浩浩妈肯定是不如林永刚的。
说了两三分钟，浩浩妈就说不下去了，疯狂冲程砚使眼色。
浩浩妈：你学会了没有！
浩浩妈：你快学啊！我最多帮你示范三分钟！
果然，等浩浩妈说完之后，林永刚稍微用领导的语气点评了两句，最后看向程砚：“小黄鸭老板可是咱们这边的网红摊主。
你有什么感想呢？”
程砚头皮发麻。
他是真的没学会！
程砚想了想，说：“我觉得，做任何事都有风险，喝一口水都有被噎死的风险，何况是开发一个老街道。
但我有信心去依靠我的手艺去盘活街道，为江城老城区的发展...嗯...增砖添瓦。”
浩浩妈扶额。
让你发表感想，你怎么还实话实说了啊！
程砚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他皱着眉头看向浩浩妈。
程砚：说错话会有什么影响？
浩浩妈深深的眨了一下眼。
浩浩妈：会让林永刚再次讲一堆废话。
果然。
听到程砚的话，林永刚失笑，“小黄鸭老板没有领会我的意思啊...”
十分钟后。
浩浩妈和程砚面无表情的开始了下一轮的发言。
程砚来之前设想了很多情况，但唯独没想过，这场谈话，会以这样滑稽的形式来进行。
他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还离开了他的娇妻，离开了他的女儿。
什么也不顾的，在这边等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又听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废话。
程砚有些生气。
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啊？
你们是上班拿钱的，带薪说废话，可他呢，他放下了工作和亲情，来这里浪费生命呢？
林永刚哔哔完后，再次看向浩浩妈。
浩浩妈双手握拳，在努力想着措辞。
马上要发言的时候。
程砚忽然说：“这次我先来说吧。”
浩浩妈顿时后背挺的笔直，她拍了拍程砚的后腰，示意程砚不要意气用事。
但程砚才25岁，毕业工作了一年后，虽然受到了牛马般的奴役，但摆摊一年，认识了很多人，看到了很多现象。
心里的热血气还没有消退。
程砚没有理会浩浩妈的提醒，认真的说：“林区长，我认为，咱们还是就可不可以开发满香街为议题来讨论。
再者，政府这边是否允许，也可以给一个准确的话。
提高效率。
林区长，王科长说您今天的行程很忙，咱们就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题外话了。
您觉得呢？”
程砚觉得他已经很收敛了很多。
否则他是要骂人的：能行吗？给个准话，别在这边哔哔。
但被程砚这样一个“贩夫走卒”给顶撞了，林永刚的面色十分的不好看。
在他看来，钱大不过权，你就算是一个网红摊主，有点流量，可也是停留在贩夫走卒这种最底层的行业之中。
林永刚沉声说：“小黄鸭老板年轻，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不懂我刚刚话里的深意，认为我这是官话，这是套话，是废话。”
听到这里，程砚心想，难道不是吗？
原来你心里也有数啊！
林永刚还在说：“对老城区满香街的开发，不是我一家之言，也不是你们一家之言，是要根据...在内部进行....随后制定出...才能...
但就我而言，我依旧持有保留态度，尤其是开发满香街，是小黄鸭老板这样冲动的年轻人。
让我对这个项目更加的不看好...”
林永刚看了看表，“我还有下一个行程，就不多留二位了。”
程砚直接起身。
“谢谢林区长理解。”
说完，他给了浩浩妈一个眼神，出了办公室。
楼道中。
两人往楼下走着。
浩浩妈叹了一口气，“程砚，你太冲动了，真的。”
“我是真忍不了。”程砚有些好奇的问：“绾姐，你知道他已经不同意了，为什么还要在那边哄着他说套话啊？”
浩浩妈瞥了程砚一眼，“你也说了是哄啊！这种领导，你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行，你还得装作在他的领导下，你走向了他指着的正确的道路。
这样他会有成就感。
这件事不成，今后还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嘛！”
“一个马上要退休的老干部？”
“体制内的人脉错综复杂，他退休了，但处好关系，是能让他当中间人，介绍其他的关系的。”
想到这里，浩浩妈瞪了程砚一眼，嗔怪道：“现在好了，这老东西被你得罪死了，你是和我一起的。
等于我也把他得罪死了。
你呀，还是太冲动，一点也不考虑后果的。”
程砚摇摇头，“绾姐，我觉得，这种人的朋友，估计也和他一个模样，这样的人脉都是劣质人脉。”
“我也知道呀，但没办法，谁让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不是你，不是静姝，不是苏老师呢...你们不争气啊！”
程砚想了想，“没事的，我看看能不能联系市政府那边，到时候约出来咱们一起谈谈，办好事了，这不就是咱们的优质人脉了嘛！”
“诶？！”浩浩妈眼睛一亮，“我发现啊，程砚，你是莽没错，但粗中有细啊！你这么说确实不错。
我要认识那位大秘，我早怼他了！”
程砚被夸的不好意思，“是吧，真欠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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