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别墅。
顾浩浩小小的身子趴在书桌前，终于写完了最后一道数学纠错题。
铅笔尖还悬在草稿纸上，带着一丝颤抖。
他刚想松一口气。
“啪！”
一本崭新的《奥数思维训练》被顾言重重拍在桌面上，厚厚的书页投下一片阴影，正好笼罩住顾浩浩的头顶。
“这些是今天的，做完。”
顾言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十二月的冰。
顾浩浩肩膀猛地一缩，小脸瞬间煞白。
他还什么都没说，新的任务已经砸了下来。
顾言没再管他，转身走到旁边的藤椅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天才培养手册》，哗啦啦地翻看起来。
客厅里静得可怕。
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墙上挂钟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催命符。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射进来，打在顾浩浩身上，将他瘦小的影子长长地钉在冰冷的墙壁上。
随着他握笔的手微微颤抖，墙上的影子也跟着扭曲、变形，像个被困住的小兽。
顾浩浩埋着头，小心翼翼地翻开奥数题。
刚看到第三题，还没来得及理清思路。
“咚！”
书脊敲击桌面的声音猝然响起！
顾言冰冷的目光穿透书页，直直射向顾浩浩的本子。
“第三题！辅助线画反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桌子上的玻璃杯里，柠檬片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顾浩浩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铅笔差点掉地上。
他赶紧拿起橡皮，慌乱地去擦那条画错了的辅助线。
力气用得太大，“刺啦”一声，本子被擦破了一个小口子，纸张边缘起了毛边。
顾言的眉头皱得死紧。
他猛地起身，几步走到书桌前，伸出手指，狠狠戳在顾浩浩演算纸上画错辅助线的地方。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么简单的辅助线都会画错？我讲过多少遍了？！”
“脑子呢？！”
顾浩浩的眼圈瞬间红了。
他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哭，也不敢反驳。
镜头特写下，是揉成一团又一团的草稿纸，像战场上的废墟。
是掉落在地上的半截铅笔。
是孩子强忍着泪水，通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嘴唇。
……
演播厅内。
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监控屏右下角的时间无情地跳动着：1小时30分钟。
顾浩浩面前的水杯，从头到尾，一口没动。
屏幕里，孩子埋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在无声地哭泣。
而顾言，依旧像个没有感情的监工，站在旁边，盯着他继续“纠错”。
弹幕彻底炸了。
【我一个成年人高强度工作一小时都得歇会儿，何况一个孩子？】
【心疼死我了！浩浩明显已经到极限了啊！】
【这不是教育，这是虐待吧？心理虐待！】
【儿童的注意力集中时间最多25分钟！他这搞法，孩子能学进去个屁！】
演播厅内。
几个嘉宾脸色都不太好看。
镜头里，顾言却仿佛没事人。
他端正坐好，又翻开了那本《天才培养手册》。
窗台上，一盆绿萝的叶子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动。
旁边茶杯里氤氲的热气，和顾言不疾不徐的翻书声交织在一起。
要不是刚刚目睹了那一切，单看这画面，还真以为是什么岁月静好的家庭共读时光。
【呕……装什么文化人呢？】
【这氛围，绝了，他自己不觉得窒息吗？】
【死记硬背，高压训练，这是要毁了孩子啊！】
【大脑需要休息才能巩固记忆，他这纯粹是填鸭+施压，反效果！】
弹幕滚动着愤怒。
而画面里，顾浩浩埋着头，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他重新拿起铅笔，试图集中精神。
笔尖落在草稿纸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突然！
“砰！”
又是一声！
这次不是拍桌子，而是顾言用钢笔尖，重重地戳在了顾浩浩的作业本上！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本子戳穿！
“顾浩浩！第七题！单位换算！”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情感。
顾浩浩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惊恐。
“还有这道应用题！逻辑链断了！”
“单位进制又搞混！”
“辅助线画法还是错的！”
顾言的指责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一句接一句，中间没有任何停顿。
钢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道凌厉的折线，仿佛不是在指导，而是在宣泄某种不满。
顾浩浩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敢掉下来。
演播厅。
林星悦的目光锐利，她注意到一个细节。
在顾浩浩草稿纸的边缘，有一个小小的卡通人物涂鸦，但已经被水渍晕染开来，模糊不清。
那大概是……泪痕吧？
她还发现，孩子写字的笔迹，本该是流畅的，却藏着很多颤抖的顿笔。
尤其那个数字“8”，好几次，都被下意识地写成了一个圆滚滚、底下带着小尾巴的形状。
像极了一滴将落未落的眼泪。
那些数学符号，在林星悦看来，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数字和公式。
它们仿佛变成了一种无声的呐喊，在坐标系和几何图形之间，蜿蜒成了一条隐秘的求救信号。
旁边的陆婉柔看着屏幕，表情有些尴尬。
她试图为顾言辩解几句，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咳……其实，学数学嘛，是需要这种精密思维的……”
她强笑着，眼神有些飘忽。
“而且，我听说他爸爸从小学习就特别好，可能……自然是希望孩子也能……”
“继承衣钵”这几个字在她喉咙里转了个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弹幕直接开喷：
【洗，继续洗！】
【精密思维？这是要把孩子逼疯！】
【陆婉柔你屁股歪了啊！】
【浩浩太可怜了，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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