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的深度远超王面的想象，两人沿着狭小的通道一路向前。此时已经听不见外面传来的蝉鸣声，山洞中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
“这个山洞是贯穿了整座山吗，我们走了这么久居然还没看到尽头。”王面疑惑的问道。
曾顺摇摇头，面上露出了一丝愧色。
“说来惭愧，之前来这边巡视的时候，我从没发现这里还有一个这样隐蔽的山洞，这也是我第一次进来。”
说话间，洞里传出了一阵声响，两人急忙追着发出动静的地方跑去，没追多远，几只蝙蝠擦着两人的发丝朝外面飞去。
正在洞外等待的两人听到洞内传出的声音连忙起身。
“好像是他们回来了。”徐栀看着洞口道。
两人刚靠近洞口，里面就传来了窸窣的声音，随后飞出了两只蝙蝠。蝙蝠见到两人，开始张嘴尖叫，只是这声音小乞丐和徐栀并没听到。
蝙蝠从两人头上掠过时，细密的粉末从它们的翅膀处飘落，落在了徐栀和小乞丐的身上。
洞内深处，听到外面传来的讯息，黑暗中近百个血色圆点缓缓亮起。
“姐姐，我们要不要也进去看看，这个洞可深了。”小乞丐有些担心，他之前来的时候，这里可没有蝙蝠。
徐栀看了眼黑漆漆的洞口，又抬手看了眼时间，王面和曾顺已经进去半个多小时了。
“这个洞是只有这一个出口吗？”
小乞丐肯定点点头，“就一个！我之前进去过，山洞的尽头是一堵石墙，除了原路返回就没有别的出口了。”
“好，那我们也进去，说不定能在半路上遇到他们。”徐栀朝小乞丐伸出手。
小乞丐看着这白净的纤手怔了怔神。
“怎么了？”
小乞丐急忙摇头，他怯怯道，“我没事。”
“没事？真的吗，那你这是发什么愣呢。”徐栀柔声问道，“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不是。因为，因为这是，这是第一次有人向我伸手，是为了要握住我而不是驱赶我。”
徐栀愣在原地。
“从我记事起，我一直在流浪。和狗抢东西，偷刚出笼的包子，跟别的乞丐打架，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他说着抬头看了眼徐栀，见她没有露出嫌恶的神情，心里紧绷的弦稍松了些。
“大家每次见了我，第一件事就是举起扫把。其实，扫把打在身上不疼的，就是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带病的疯狗。
没人愿意握我的手，就连妈妈......不，在我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妈妈的身影。”
赫拉紧抿双唇，一言不发。阿司坐在一旁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像小乞丐的出生就是为了经受这些苦难。
徐栀伸手揉了揉小乞丐的脑袋。
“那现在就有人握你的手啦。”她说着，握住了小乞丐的手，“怎么样？”
小乞丐的眼泪在风中簌簌落下，“很温暖，一点儿也不疼。”
他怀里的妮妮扒拉着他破烂的衣衫，爬到了他的肩头，蹭了蹭他的脸。
“喵~~”
妮妮撒娇似的叫了起来，似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逗他开心。
“妮妮怎么这么聪明，还会主动哄人开心呢。”徐栀就像是个端水大师，也不忘夸他肩上的妮妮。
小乞丐咬了咬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
“姐姐，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骗过你，你会讨厌我吗？”小乞丐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他不能出卖哥哥，但他也不想让姐姐恨他。
可这似乎太贪心了，一个人是不能同时拥有这么多温暖的，这个道理他从小就知道。
徐栀疑惑的看向他，“骗了我？”
小乞丐低下头，眼泪从眼眶中垂直滴落在地，“没关系，就算讨厌我也没事。我知道骗人是不对的，也知道做了坏事就得要接受惩罚。”
徐栀转过头来，冲着小乞丐微微一笑。
“你看，你都知道骗人是不对的，那你还要继续欺骗吗？”
小乞丐沉默不语。
徐栀没有逼迫他，只是道，“我懂了。是因为对方或者是这件事对你来说也很重要，你想要保护你们之间的秘密。所以不能告诉我，但你又担心这会让我讨厌你，是吗？”
小乞丐微微点头。
“这其实并不算欺骗，因为你不需要把自己的秘密全都告诉别人，你的秘密你有权决定说或是不说。真正的朋友是不会用讨厌或是绝交来向你施压，要你被动分享秘密。”
小乞丐抬头看了眼徐栀，他的脸上满是泪痕，就像个小花猫。
“别哭了，我可不像王面那么会哄小孩，你要是再哭的话，可就只有等到刚刚那个哥哥出来后再哄咯。”徐栀耐心的擦去他脸上的泪滴。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小乞丐抬手抹了把脸，徐栀刚刚擦净的小脸瞬间蒙上了一层黄土。
“你。。。”
妮妮在他肩头上正洗着脸，眼睛一瞥就见主人的大黄脸在它眼前放大，吓得它从肩膀上滚了下来，落在了徐栀的怀里。
“我刚给你擦干净，你又把自己抹成大花脸了。”妮妮在徐栀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去。
小乞丐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阿栀，我们回来了。”
两人还没进去，王面和曾顺就从山的另一侧走了过来。
王面的发丝上沾满了黄土，整个人像是被淋了一层黄土粉似的，站在风口，身上的粉尘全都朝着徐栀这边吹了过来。
曾顺拍打着衣服，跟在王面身后走来，身上还落着几粒蝙蝠屎。
“你们两个怎么从这边出来了，还有你们身上这什么味道啊，好臭。”徐栀拉着小乞丐躲在了背风处。
王面与曾顺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
就在两人快要跑到尽头时，洞内突然多了一股恶臭的气味。
两人被这味道熏得睁不开眼。突然，几粒温热的东西掉在了曾顺肩膀上，他一扭头，一股臭鸡蛋的味道直冲鼻腔，熏得他头晕目眩。
王面停住脚步，抬手朝着头顶石壁照去，在那上面倒挂着密密麻麻的蝙蝠，只一眼就叫人头皮发麻。
“这么多的蝙蝠，地上这些都是它们的粪便。”王面捂着鼻子努力压着想吐的冲动。
“这味道比旱厕都冲，前面是不是就到尽头了。”曾顺举着手电朝里照去，一缕风从封闭的石洞中吹来，冲淡了一点气味。
曾顺和王面齐齐跨过满是蝙蝠粪便的甬道，没多久就到了有风吹过的尽头。
曾顺伸手推了推发现这好像是人工后砌的，他猛得一用力就将石墙给推倒了，掀起的黄土均匀的洒在了两人的身后。
石墙的后面也不是什么秘密空间，而是山的另一头。
曾顺接过纸擦了一下脸，瞬间在脸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色差。
小乞丐听着曾顺的话瞪大了双眼，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那么大一堵墙说推就推了，他是挖掘机成精了嘛。
徐栀正替王面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转头就见曾顺一脸嫌弃的看向自己的肩膀。他皱着眉，捡起地上的树叶嘟囔着，“我说怎么都出来这么久了还能闻见这味道！”
小乞丐紧张的看向徐栀，“我没有骗你，这里面之前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前天还躲进去过，那个时候真的没有蝙蝠。”
曾顺见他这么紧张有些疑惑，“这些蝙蝠都躲在山洞深处，不走到尽头是发现不了它们的。”
小乞丐坚定的摇着头，“我跑到头了，我怕他们再来打我，所以我躲在了那堵石墙那儿，真的没有蝙蝠！”
几人闻言心中有了新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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