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秋雨裹着梧桐叶砸在地面，陈阳蹲在学校围墙外的阴影里，螺丝刀在掌心转出细碎的银光。
他盯着校门口那个穿黑夹克的男人 —— 对方已经连续三天出现在这里，
烟头在积水里明明灭灭，眼睛却始终锁着教学楼的方向。
男人看似随意地倚在电线杆上，鞋尖却不时在地面点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这个细节让陈阳瞳孔微缩。
\"哥！\"
陈小雨的声音突然穿透雨幕，陈阳猛地起身，螺丝刀差点脱手。
妹妹背着印着卡通蝴蝶的书包，发梢还沾着水珠，正蹦蹦跳跳地朝他跑来，
校服裙摆被风掀起又落下，像只随时会振翅的雏蝶。
陈阳不动声色地将螺丝刀别进腰带，扯出个笑脸迎上去：\"今天学了什么？\"
他的余光扫过黑夹克男人，那人已经掐灭烟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公交站走，
鞋底却故意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在地面画出扭曲的齿轮形状。
陈阳在心里快速盘算，对方连续三天出现的时间间隔，
与江州地铁早高峰的人流密度变化完全吻合，显然是在寻找最佳下手时机。
陈小雨没察觉异样，踮着脚从书包侧兜掏出张试卷：\"数学考了满分！
林老师说我能参加奥数比赛！\"
她仰头时，脖颈处的玉坠轻轻晃动，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手里的。
陈阳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妹妹冰凉的耳垂，心里猛地一紧。
他突然想起昨晚在公司数据库里发现的异常登录记录，黑客入侵的时间与男人首次出现的时间高度重合，这绝不是巧合。
回家的地铁上，陈小雨靠着他肩膀打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
陈阳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龙佩，这是父亲留给他的。
当车厢灯光扫过对面座位，他看见玻璃倒影里，那个黑夹克男人正隔着两排座位盯着他们，嘴角挂着令人作呕的笑。
陈阳假装调整坐姿，实则用手机拍下男人的特征，
同时快速在备忘录里记下对方身上三个不寻常的细节：磨损的袖口针脚是美式锁边，
鞋底沾着江州码头特有的红砂土，左手小指有长期握枪留下的老茧。
\"小雨，\"
陈阳轻声唤醒妹妹，
\"明天开始，放学必须立刻回家，路上别和陌生人说话。
\" 他的声音尽量放柔，却藏不住沙哑。
陈小雨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哥哥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清醒过来：\"是不是赵天雄......\"
\"嘘 ——\" 陈阳捂住她的嘴，食指在掌心比出噤声的手势。
这是他们在桥洞时的暗号，每当城管来赶人，他就用这个动作让妹妹躲进纸箱堆。
地铁恰好驶入隧道，黑暗吞没了陈阳眼底翻涌的杀意，他迅速打开手机地图，
标记出黑夹克男人每次出现的地点，用三角函数计算出对方最可能的藏身区域。
当晚，陈小雨睡熟后，陈阳蹲在出租屋的地板上，红绳在指间翻飞如蝶。
他不仅将微型定位器缠进妹妹书包的内衬，还在定位器旁加装了自己改装的声波报警器，一旦检测到异常的接近速度，就会自动向他的手机发送警报。
螺丝刀划开布料的瞬间，他想起十二岁那年，自己在桥洞替妹妹缝补书包，针脚歪歪扭扭，
却被妹妹举着书包满世界炫耀：\"我哥缝的！比商店买的还结实！\"
\"这次，
换我把危险缝在暗处。\"
陈阳喃喃自语，红绳突然在掌心勒出一道血痕。
他盯着渗血的伤口，忽然想起父亲常说的话：\"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就像老槐树的年轮，刻满故事才够硬气。
\" 他打开电脑，利用从公司数据库提取的黑客 Ip 地址，
反向追踪到赵天雄名下的一家空壳公司，证据链在屏幕上逐渐清晰。
第二天清晨，
陈小雨背着书包出门时，陈阳突然叫住她：\"等等。\"
他从口袋里掏出枚硬币，塞进妹妹手心：\"拿着，遇到危险就扔硬币。
\" 见妹妹一脸疑惑，他笑道：\"你不是总说硬币能带来好运吗？这次让它当你的护身符。
\" 其实硬币边缘经过他特殊打磨，必要时可以当作武器，而硬币内部嵌入了微型通讯芯片，能自动连接卫星电话。
陈小雨攥着硬币，突然踮脚在哥哥脸颊亲了一口：\"哥，你才是我的护身符。
\" 她转身跑下楼梯，书包上的卡通蝴蝶在晨光中一闪一闪。
陈阳站在门口，看着妹妹消失在巷口，螺丝刀在掌心转得越来越快，直到听见巷尾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黑夹克男人叼着烟从拐角转出，对上陈阳冰冷的目光时，愣了一瞬。
陈阳倚着门框，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螺丝刀：\"跟着个小姑娘，不觉得丢人？\"
话音未落，
他突然将螺丝刀投向男人脚边的积水，溅起的水花准确泼在对方裤脚。
在男人分神的瞬间，陈阳快速扫过他裤脚沾湿的区域，确认了之前推测的红砂土痕迹。
男人脸色骤变，却强撑着笑道：\"陈老板这是哪门子待客之道？
\" 陈阳逼近一步，身上的廉价 t 恤还沾着昨晚修补书包的线头：\"告诉赵天雄，冲我来。
要是小雨少根头发 ——\" 他突然攥住男人的衣领，龙佩硌得对方生疼，\"我会把他的天雄实业，拆成齿轮塞进他喉咙。
\" 说话间，
他悄悄用手机拍下男人脖颈处的纹身，准备与公司数据库里的资料比对。
男人挣脱开，恶狠狠地瞪了眼墙上的螺丝刀，转身消失在巷口。
陈阳拔出螺丝刀，在裤腿上蹭了蹭木屑。
硬币在他口袋里叮当作响，那是妹妹昨天考满分时，他偷偷放进她书包的。
他打开手机，看着刚刚收集到的证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赵天雄，这场棋局，你输定了。
深夜，陈阳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定位红点，直到它稳稳停在出租屋的位置，才松了口气。
窗外的秋雨还在下，他摸出父亲的修鞋刀，在墙上刻下第三道痕 —— 这是赵天雄派来跟踪的第三波人。
当刀尖划过 \"3\" 的末笔时，他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妹妹均匀的呼吸声，像首安宁的童谣。
他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收集到的证据链，每个细节都经过严密的逻辑推导，
就像他曾经在夜市分析二手手机的性能参数一样精准。
\"放心，小雨。\"
陈阳对着黑暗轻声说，\"哥会把所有危险，都挡在蝴蝶飞不到的地方。\"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帘，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而墙上的刻痕，正与二十年前青山村老槐树上的划痕，在时光里悄然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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