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什么手？”
李文风嗤笑一声，抬手又是一铁锨，“我妈要掐死我小闺女的时候，爸你怎么不让我妈住手？”
李老头一哽。
“我妈要把我小闺女换给别人的时候，爸你怎么不喊我妈住手？”
李老头叹了口气，“你妈糊涂了，你别跟她计较。”
李文风摇头。
“不行，我姑娘不计较，我得计较。”
他指着灶屋与一院子七八间砖瓦房，“我当了十年兵，往家寄了十年钱，这些房子都是拿我钱盖的，既然我媳妇没得到该有的照顾和善待，那我这些拿命换的钱盖的房子，也没留着的必要！”
“老二！”
李老头皱眉，“那是你妈，你还跟你妈置上气了？”
李文风看了他一眼，笑，“爸，我没有跟我妈置气……”
李老头松了一口气。
李老太脸上也有了笑意，她就说，她是亲妈，天下无不是的爹妈。
“……我是跟咱们全家人置气！算上我自己。”
李文风把话说完，李老头的脸色沉了下来。
“有我们什么事儿？”
李大嫂撇嘴不满，嘟囔着，“谁大着肚子不干活，我不就让她下地拔了个草吗？”
李文风扭头看过来。
李老大拉了下自己媳妇，“胡说什么呢。”
“我不管，反正他不能动咱们家房子，咱家桑臣才谈了个对象，说过两天带回来，那可是镇上纺织厂的姑娘……”
“行了，少说两句。”李老大不耐的瞪她。
李文风啧了声，“我大侄子买工的钱，是我拿的吧？两千还是三千来着？”
大房夫妻俩心里同时一突。
“老二，桑臣一直很尊敬你这个二叔，他只是眼皮子浅，好面子，可从来没为难过你媳妇。”李老大忙解释。
李文风点头，“那就是欺负过我闺女了。”
“这……”李老大脸色有些难看。
李大嫂着急，在旁道，“小孩子间，哪有不吵架不打闹的。”
“打？”李文风抓住了重点，盯着大房夫妻观察反应。
夫妻俩果然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李文风哈了一声，“好，我的好大哥。”
李老大臊的脸皮泛青，怒瞪李大嫂，“你多什么嘴！”
李大嫂抿着唇不忿。
“两天之内，把钱还我！”
李文风笑罢，冷声道。
李老大夫妻俩霍然抬头，李大嫂尖声，“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把李桑臣的工作卖了不就有了。”李文风淡淡道。
李老大沉下脸，“老二，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你非要这样吗？”
“打断骨头连着筋？”
李文风看着他，嘲讽一笑，“大哥，你儿子口口声声骂我媳妇，你们两口子躲在屋里看热闹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我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
“不过是一个女人，咱们才是血脉至亲！”
李老大生气，他居然还揪着这件事不放。
李文风看着他，“不过一份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工作，你生什么气？”
说完，一铁锨捅到了灶屋顶，几块瓦被捅下来，砸下来，噼里啪啦的碎一地。
李老大，“……”
气死他了，这个疯子！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李老头给李老太使眼色，“去把老二媳妇叫出来，让她拦着点老二。”
李老太不情愿。
但也看出来了，老二发起疯来，除了那小贱胚子，别人谁都拦不住。
她骂骂咧咧往二房走。
还没走过去，樊清一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轻轻叫了声，“文风哥。”
声音小的李老太只看到了她嘴动，比她还远的老二却听见了。
李文风丢下铁锨，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身边，“怎么出来了？快进屋，你坐月子不能见风。”
“别砸了。”
樊清一按住他扶自己的手，浅浅一笑，“我不想你夹在中间为难。”
李文风摇头。
“我答应你要做你的依靠，一辈子保护你，这才几年就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文风哥，我带着孩子去随军吧？”
樊清一飞快扫了眼院子里的几人，“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眼不见心不烦，你教我的。”
李文风心疼的直抽抽。
“好，我回去就打报告，等上面批了，你坐完月子，我回来接你们。”
樊清一弯眉一笑。
李文风扶着她进屋，院子里的两对夫妻都黑了脸。
李老太低声叫骂，“狐媚子，勾的老二像什么样子？”
“住嘴！还嫌老二疯的不够？”
李老头叫住李老太，冷眼看了二房一眼，背着手回了主屋。
李老大也拉着李大嫂回了大房。
李老太看着灶屋门口的狼藉，气的拿眼刀子一下一下戳着二房的房门。
没一会儿，李文风笑模样的出来了。
去灶屋舀了三碗面倒盆里，加水，撸袖子，准备揉面。
李老太瞧见，问，“老二，你干什么？”
“给我闺女做捞面条吃。”
“白面浪费，那有高粱面，你用那……”
李老太的话没说完，就被儿子瞥了眼。
李老太心口发堵，心里暗骂，俩丫头片子，吃那么精贵的白面！
“我的钱，我就想给我闺女吃好吃的！”
李文风收回视线，又舀了一碗面。
李老太心疼的直咂嘴，心里骂骂咧咧，嘴上到底不敢说了。
怂，害怕儿子发疯。
“肉呢？妈你给我剁一半，我要做浇头。”
啥？
一半！
“还有鸡蛋，那俩丫头……你俩闺女喜欢吃番茄鸡蛋，你炒那个给她们吃。”
李老太迎着儿子似笑非笑的眼神，挤出一个笑。
李文风不要，“我就要肉。”
李老太骂骂咧咧去割肉。
看儿子剁肉的时候，心都在滴血，看不了一点。
她愤愤出灶屋，瞧见两个丫头片子，一人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
几根翠绿的黄瓜，几个红彤彤的番茄，还有两个大茄子，几个通红的朝天椒。
中午才红的，她还没舍得摘，这俩死丫头！
两人本来笑眯眯的，一抬眼看到黑着脸的李老太，站在原地不敢走了。
“大姐，我怕。”李珍珠往后退了一步，挤着李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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