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广是他最锋利的一把刀，也是他所有秘密的保险柜。现在，刀被缴了，保险柜也落到了别人手里。他知道，这把火，很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如何去捞钱文广，而是如何自保，如何与钱文广做切割。他甚至开始在脑中疯狂地回忆，自己有哪些把柄是死死地攥在钱文广手里的。越想，后背的冷汗就越多。
他拿起电话，想给某个人打过去，那个他一直以来视为最大靠山的人。可当他翻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时，手指却悬在拨号键上，迟迟不敢按下。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那位“乔先生”是会保他，还是会像丢垃圾一样，把他扔出去，来撇清关系。
……
市公安局，审讯室。
灯光惨白，空气压抑。
李建国亲自坐镇，对面是被卸掉了所有伪装的钱文广。没有了名牌西装，没有了金丝眼镜，穿着一身囚服的钱文广，显得有些落魄，但眼神里的那股子倨傲和阴冷，却丝毫未减。
“钱文广，你的问题，你自己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李建国的开场白很官方。
钱文广靠在审讯椅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李队长，别跟我来这套。没有律师在场，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们凭什么抓我？就凭我在一个废弃砖厂出现？我只是去那里……探险，不行吗？”
“探险？”李建国身旁的一个年轻刑警忍不住了，把装着手枪和工具的证物袋“啪”地一声拍在桌上，“那你跟我们解释解释，你带着这些东西去探险？”
钱文广眼皮都没抬一下：“我捡的，不行吗？你们有证据证明这些东西是我的吗？上面有我的指纹吗？”
他有恃无恐。他知道，自己戴着手套，那些东西上，绝对找不到自己的痕 d。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李建国挥手让那个年轻刑警稍安勿躁。他知道，对付这种老狐狸，硬来是没用的。
“好，我们不谈这个。”李建国换了个话题，“那我们谈谈‘鬼手’。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听到这个名字，钱文广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不认识，什么鬼手神偷的，我一个政府工作人员，怎么会认识这些三教九流。”
“是吗？”李建国笑了，“可惜啊，他可认识你。他和他的同伙，已经全招了。是你，花了五十万，雇佣他们去杀陆辰和林诗韵。杀人未遂，转为绑架勒索，最后被我们一网打尽。人证物证俱在，钱秘书，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
钱文广的心沉了下去，但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笑话。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屈打成招，故意栽赃陷害。我是市长秘书，你们这是政治迫害！”
他开始反咬一口，试图把水搅浑。
审讯，陷入了僵局。钱文广就像一块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油盐不进，滴水不漏。
李建国揉了揉眉心，他知道，常规的手段，对钱文广已经没用了。他需要一把更锋利的刀，一把能剖开这块石头坚硬外壳，直抵其脆弱内核的刀。
他想到了陆辰。
那个年轻人，总能用匪夷所思的角度，看穿人性的弱点。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刑警探进头来，对李建国说：“李队，外面有人找，说是……陆辰。”
李建国精神一振，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走廊的尽头，陆辰正靠着墙，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怎么样？”陆辰问。
“茅坑里的石头。”李建国摇了摇头，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意料之中。”陆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现在还心存幻想，觉得‘乔’会救他。”
“那你有什么办法？”李建国急切地问。
陆辰把嘴里的烟取下来，在手里把玩着，淡淡地说道：“对付这种人，不能让他觉得有希望，也不能让他彻底绝望。要让他觉得，他唯一的生路，就在我们手里。而他的组织，已经把他当成了一颗弃子，甚至，是一个必须被清除的麻烦。”
他凑到李建国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李建国听完，眼睛越瞪越大，最后，他看着陆辰，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这个计划，太损了，但也太绝了！
“你确定这能行？”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陆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有时候，压垮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骆驼群给抛弃了。”
李建国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转身，再次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这一次，他的眼神，变了。
审讯室的白炽灯下，钱文广依旧保持着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他相信，只要自己咬死不开口，凭借“乔”的力量，最多几天，他就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去。至于那两个废物杀手，根本不足为惧。
李建国重新坐下，没有看他，而是拿起一份文件，自顾自地翻看起来。他翻得很慢，很仔细，仿佛那上面记载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审讯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钱文广的耐心，在着诡异的寂静中，被一点点地消磨。他开始感到一丝不安。李建国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终于，李建国看完了文件，他抬起头，看着钱文广，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近乎于同情的表情。
“钱秘书，本来呢，有些事还轮不到你这个级别知道。不过，看在你马上就要上路的份上，让你死个明白也好。”李建国慢悠悠地说道。
钱文广心中警铃大作，但嘴上依旧强硬：“李建国，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装神弄鬼！”
“装神弄鬼？”李建国笑了，他把文件往前一推，“你自己看吧。这是‘鬼手’的最新口供。他说，这次行动，除了你这条线，‘乔’还安排了另外一组人，作为‘督查组’，或者说，‘清道夫’。”
钱文广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胡说八道！”他厉声喝道，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比我清楚。”李建国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鬼手’说，‘乔’的规矩，向来是双保险。一组人办事，另一组人监督。一旦任务失败，或者执行者有被捕的风险，‘清道夫’就会立刻启动，清除掉所有痕迹，包括……执行者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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