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乳娘见半天没听见她声音，偷偷抬起了头打探她神情。
瞧见她脸上疑惑的神情后，眼珠子转了转，为她解惑道：
“奴婢平日里事事都要听从许嬷嬷吩咐，不然动辄打骂都是常有的事，大阿哥每日穿什么样的衣裳自然也要问过许嬷嬷。
主子可能不知，但许嬷嬷有时候说过的话十分有理，比如大阿哥与主子一同入寝时，无需穿这么多件衣裳。
说什么因为两人挤一床被子暖和，大阿哥穿太多会热得受不了，但独睡时就得多捂一点，以免受凉，还有——”
“什么时候发现许嬷嬷不对劲儿的？”
明晴突然开口打断她。
正说得起劲儿的乳娘顿时就懵了，疑惑地“啊？”了一声。
明晴没有生气，又冷静了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许嬷嬷不对劲儿的？”
乳娘这次总算听明白了她的话，下意识捂住嘴巴，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明晴不恼也不催促，就这么目不转睛看着她，只是眼神越来越冷，周身气度有些慑人！
乳娘原本在小小拿乔，在她如此强大的气场下，很快败下阵来！
“对不起主子，奴婢错了……”
其实乳娘心头一直记恨许嬷嬷这些日子总变着花样儿折磨她的事，奈何自己不比许嬷嬷受重用，担心投诉无门，这才一直隐忍着，暗里地里一直在找许嬷嬷错处。
原本想从平时找到许嬷嬷偷懒懈怠的错处，却意外发现许嬷嬷竟在暗中谋害大阿哥。
第一次发现时，她以为许嬷嬷是因为没生养过，不懂这些，无意伤到大阿哥。
后来她暗中偷偷观察过很多次，发现许嬷嬷其实是知情人，是真的在谋害大阿哥。
意识到这点，她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想立马去找几位主子告状！
但刚要踏进正厅大门时，她又犹豫了。
因为许嬷嬷比她更受主子看重，若自己去告状，不一定能扳倒许嬷嬷报仇，兴许还会搭上自己。
所以乳娘退缩了。
想着许嬷嬷下的毒手只是一些小打小闹，还没真正酿成大祸，打算多搜集一些证据再给主子告状。
如此一来，大阿哥所遭之罪定会更多。
看着日日在自己怀里吃得喷香的大阿哥，乳娘有些后悔放任不管的行为，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想尽法子让大阿哥舒适些，但也要避开点许嬷嬷……
听完乳娘如实回答，明晴没有丝毫质疑。
因为她说的这些，在平时都是有迹可循的，不过是她太相信胤禛送来的人了。
不过她也不能光听乳娘片面之词，还有这些也不足以判定许嬷嬷就是藏在听雪阁里的苍蝇，还需更多的证据！
许嬷嬷或乳娘，不论是不是那只苍蝇，两人都不能再留在听雪阁了。
不能将主子安危放在第一位，且有异心的奴才，若继续留在身边，终有一日会养成刺向主子的尖刀，她可不想养虎为患！
“你说的这些我会让人去查，但凡有一句假话，你就收拾准备下去和家里人团聚！”
明晴拿来岁岁平日的小被子，将熟睡中的岁岁裹好抱了起来，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向地上的乳娘。
“今夜之事，除你我外，再有第三人知晓我都算你头上，尤其是许嬷嬷，听明白了吗？”
乳娘害怕的连连点头保证。
“主子放心，奴婢绝对守口如瓶！”
明晴冷哼一声，对偏厅某个角落看了一眼，这才一言不发抱着熟睡中的岁岁离开。
再次回到正厅，胤禛正好处理完今天的政务。
见她怀里抱了团被子，一眼认出那是儿子的小被子，疑惑起身：“俏俏抱岁岁小被子来做什么？”
“嘘~”
明晴示意他小声点，朝怀里小被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岁岁还在睡觉，小点声！”
听见这话，胤禛脚步一顿，然后又快步朝她走来。
看清她怀里的小家伙后，一把接了过来，轻轻放在床上，确定人没被折腾醒，这才拉起明晴的手慢慢往外走。
坐定后，胤禛先给她倒了杯茶水，这才问道：“可是伺候岁岁的奴才不上心？”
明晴闻言心头的郁气散去不少。
不得不说，在情绪价值这块儿，胤禛一直很得她心！
比如她大晚上将已经熟睡的小家伙迎着夜风寒露抱过来，若了其他人的反应，会说她折腾孩子，当额娘不合格。
比如她刚才抱出来时，周光明苏培盛等人的第一反应是心疼孩子，没人站她角度去考虑原因。
她不是后娘，平时是粗枝大叶一点，但对小家伙的爱一点不比旁人少，如今这样干，那必定是伺候的人出了问题才是。
可惜……
幸好胤禛这个伴侣还是懂她的！
庆幸过后，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胤禛的问题，反而说了个无关紧要的小故事。
“爷可曾听过《恶仆状告少爷》的民间故事？”
不等胤禛开口，明晴自己就将故事说了出来。
“这个故事是说曾经有个官宦家老爷因为早早没了亲娘，便将乳娘奉为座上宾，这家夫人没了后，老爷又派乳娘去照顾自家儿子，但乳娘却在小公子那边受了很多委屈……
后来小公子没了，老爷后悔自己打死了唯一的儿子，狠下心肠去查，才发现一直都是乳娘在作怪。
小公子不是不吃花生，也没有把花生故意吐乳娘脸上折辱她，而是小公子对花生过敏，上吐下泻，呕吐物不小心弄脏乳娘……
老爷追悔莫及，痛恨乳娘欺瞒自己，更恨其他奴才的冷眼旁观。
可老爷却忘了，之前有人向他状告过乳娘，可惜被他杀鸡儆猴，乱棍打死了……”
明晴一口气说完，口干得不行，赶紧倒了杯水喝下，然后目不转睛看向胤禛。
“爷觉得这个故事中，谁最该死？”
“乳娘！”胤禛毫不犹豫回答。
明晴又问：“可乳娘对老爷有养育之恩，若小公子没死，乳娘还该死吗？”
“该！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分不清主次的奴才都该死！”
胤禛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给了她一颗定心丸：“俏俏不必试探我，许嬷嬷若是对你或岁岁不好，要杀要剐你安排就是，人给了你，就是你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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