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江城暗流涌动。
与时家地位相当的家族还能保持镇定，但那些参与过竞拍的中小家族却如坐针毡。
他们个个绷紧了神经，死死盯着时氏的股价，生怕错过任何风吹草动，可奇怪的是，尽快多方围剿，时氏的股价却始终维持在微妙的平衡点上。
这还有什么好说，一定是有第三方势力帮时氏托盘了。
可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托盘的和把时家推入深渊的竟是同一家。
这一刻，有不少人后悔恨不得拍大腿，早知道当时在拍卖会上就不那么冲动了！
要是等时家缓过气来，绝对要秋后算账的。
不过他们的死活，无人在意。
商场如战场，既然敢出手，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私人医院高级病房内。
消毒水的气味被淡淡的白兰花香气掩盖，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沈老夫人靠在床头，枯瘦的手指轻抚着卷轴边缘。
“这幅作品……”沈老夫人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满是睿智，“看似平和，内藏杀机，你这孩子费心了。”
沈陆离坐在床边，正用一把瑞士军刀细心削着苹果。刀刃划过果肉发出清脆的声响，果皮连成一条完美的螺旋，垂落在水晶托盘边缘。
“母亲慧眼。”他将苹果切成适口的小块，插上银质小叉，递到母亲手中，“这次拍卖，也很有意思。”
沈老夫人笑着看向沈陆离，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些许疲惫：“哦？你从小就什么都不感兴趣，倒是难得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
沈陆离脑海中莫名闪过那道穿着旗袍的身影，笑了笑：“人总是会变的。”
正当沈老夫人想说什么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隐隐约约有叫嚷声传出。
不过也只是片刻，声音就消失不见。
病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外面想要闯进来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沈老夫人捏着小银叉的手微微一颤，手中的苹果滑落到了被单上。
沈陆离的眼神骤然变冷，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要见他们吗？”他轻声问，声音平静得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沈老夫人缓缓摇头，抬手整理了一下鬓间的白发，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她目光落在自己枯瘦的手腕上，“不必了。”
她不是傻子，从沈陆离雷厉风行地将她接出沈家那一刻起，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该愤怒的，该质问的，可最终只是选择了沉默。
作为一个母亲，她终究无法亲手撕开那层遮羞布，去直面血亲相残的丑陋真相。
况且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知不知道答案又有什么区别？
这一生，她或许真是个失败的母亲。
两个儿子，一个她没能护住，另一个没有教好。
如今她这拖着副残破的身子，余下的日子，她只求能安静地度过。
至于等她死后会怎么样，那也不是她管得了的了。
沈陆离的目光在母亲消瘦的脸庞上停留片刻，“那您好好修养。”
从出病房后，助理李默立刻从走廊长椅上起身，“先生，是沈绍文。”他压低声音，“他刚才带了四个保镖硬闯，被我们的人拦下了。”
沈陆离理了理袖口，金属袖扣在走廊灯下泛着冷光，“加派一倍人手，24小时轮守，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明白。”李默点头，然后继续汇报，“沈清辉动用了私人账户给时氏注资，用的是他在R国银行的秘密账户。”
沈陆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随他，那是他个人行为，‘空’大师不会因此认定我违约。”
“还有，沈清辉让您回沈家一趟，语气十分不客气，应该是拍卖会的事。”
沈陆离不耐烦道：“不管他。”
说完后，他迈步向电梯走去，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电梯缓缓下降，沈陆离靠在轿厢内壁上闭目养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带回八年前离开时的场景。
那天也和今天一样，天气阴沉沉的，下着雨。
母亲亲自把他送到机场，双眸里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
“陆离，这次是我对不起你……”
“不，我是自愿出国的。”他打断了母亲的话。
当年的他远不如现在这般强势，对外一直是沉默寡言，对沈清辉父子俩也尽量避让。
因为，他并不是沈家的私生子，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而已。
或许是因为养母对自己太好，好到让沈清辉生出了紧迫感，生怕自己会威胁到他的地位，会瓜分沈家家产。
所以他传出私生子的谣言败坏他的名声，还妄图雇凶追杀他。
最后他不愿意看养母为难，所以主动选择避出国。
这次回来，他也是解决了本家的事情，想接养母颐养天年。
可谁能想到短短八年时间，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竟会瘦得形销骨立。
病床上的她轻得仿佛没有重量，手腕处都看见突出的骨节，如果不是那双依然清亮的眼睛，他几乎快认不出来。
慢性中毒——私人医生的诊断报告上这样写着。
谁能想到，沈清辉为了公司股份，竟然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毒手，简直畜生不如！
要不是自己这次回国消息没有泄露，回来的还算早，估计等他回来就只能见到养母的墓碑，和那假惺惺的一家人。
他当时真是恨不得活剐了那一家子。
只是顾年劝住了他。
“沈姨身体实在是太差了，沈清辉再怎么说都是她亲生儿子，你如果能一直瞒着倒还好，但万一瞒不住，这不是催命符吗！”
叮——
电梯到达的声音将沈陆离从回忆中拉回。
医院大堂的玻璃门外，暴雨如注，雨滴疯狂拍打着玻璃，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
沈陆离睁开眼，眼底满是锐利的寒光。
无妨，他可以等。
沈清辉一家，总有被他清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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