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还解释道：“我并未和他说起您住外院的事情。您的事我不会乱说。您若是肯见他，我让他凑着您去灵堂附近的时候再说。”
王海所说王寿要“跟着乔姨娘”，自然指的不是他自己这样，趁着乔姨娘在外院的时候，暂时过来服侍。
王寿那种意思，显然是要一直跟着乔素檀做事的。
乔素檀心里头明白的很，就有些犹豫。
若王寿跟着自己，自然是好的。
兰容做事仔细大胆，相当厉害。
但是在人情世故方面她就不如那个老奸巨猾……啊不，老谋深算的管事大太监王寿了。
何况王寿在王妃身边那么多年，人脉和见识都不是兰容可比的。
身边多个王寿服侍当然好。
但乔素檀犹豫着这个人是王妃的人。
真跟着自己万一有二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现在的欣悦阁上下一条心，倘若来个有外心的岂不麻烦。
不料一旁的许嬷嬷这个时候开了口，笑着说：
“既然王公公有这个意愿，那姨娘不妨见见他。”
好似是十分放心王寿的样子。
乔素檀就答应了王海的请求。
早膳后。
乔素檀修书一封，和云媚儿解释了现在的状况，说自己无法前往，辜负了她一片心意。让李福拿去门房，送去鲁王府。
而后去往灵堂处。
灵堂设在偏厅，前来吊唁的人们陆续入内表达哀思。
乔素檀往院中旁边无人处略等了等，王寿悄然而至，上来躬身打了个千儿。
许嬷嬷便道：“王公公安好。”
王寿忙拱手和她见礼，“您老安好。”
竟是一副早就认识的样子。
许嬷嬷这时才和乔姨娘解惑：“王公公原本就是宫里服侍王爷的，后来王爷出宫建府，王公公便跟了出来。”
之后王妃嫁入王府。
王爷怕她什么都不懂，身边没有个王府的老人恐怕会做事处处受到掣肘，这才把王寿安排去了伺候王妃。
所以说，魏王府的太监里，王寿才是独一份的厉害。
乔素檀这才明白过来许嬷嬷为何笃定王寿可用。
这个人其实是魏王的人，而非王妃的人。
乔素檀就也表态：
“公公的事情，我听王海都说了。您的想法，我自然也是同意的。只一点，此事得王爷点头。若王爷答应，我这边是没问题的。”
王寿听后喜不自胜。
他早就觉得乔姨娘是后宅里面难得的明白人，也心善，忙跪下磕头，“多谢姨娘赏识！”
乔素檀有孕不方便弯身。
许嬷嬷就上前把王寿扶了起来。
此事说定，王寿暂且别过，继续忙碌王妃葬礼的相关事宜。
此时，文景阁内。
姜可柔刚刚幽幽转醒。
天微明的时候，两个丫鬟回到文景阁内。
她们原本过去跟着孙嬷嬷做事，也是想拖住孙嬷嬷，免得她回去太早的话会发现姜姨娘不在院子里。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空泛起些微亮光，两人见孙嬷嬷依然跟着杨嬷嬷做事，就先回到文景阁。
看到姜可柔便是一惊，细看到姜可柔的伤势加重，更加惊慌。
忙给她上药。
姜可柔当时疲惫得睁不开眼，知道是她俩，就由着她们去了。
此刻天大亮，灵堂那边已经祭拜开始许久了，她方才真正醒来。
画屏扑到她的床边就哭：“小姐，你真的……怎么那么命苦！这可是遭了罪了！”
因为太过担忧，脱口而出的就是在姜府多年的称呼，而不是现在的“姨娘”。
书笺也在旁边偷偷抹眼泪。
两人能够跟着陪嫁到魏王府，自然是姜夫人千挑万选出来的，且是跟着姜可柔多年的心腹。
姜可柔没什么好瞒着她们俩的。
何况这个府里，对她来说处处都是危险，没有谁能信得过，唯有这两个心腹才是真正可以交流的人。
故而姜可柔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们俩，包括收到威胁信件的事情。
画屏吓得惊呼一声，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然后东张西望，生怕自己的叫声会引来旁的什么人。
而书笺则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姜可柔在二人的服侍下慢慢穿衣。
无论如何，今天为了表面功夫做好，也得到先王妃的灵堂上炷香。
晚一点没事，但是礼数得全了。
就在穿好衣裳、准备戴上首饰时。
书笺忽然问道：“姨娘打算按照那个人的话去做吗？”
“那是自然。”姜可柔道：“敌在明我在暗，不照着那人的话做，谁知道哪天我自己也会没了。”
画屏点头赞同：“确实如此。”
书笺却是轻轻摇头，压低声音：“我觉得不该如此。”
姜可柔知道她是忠心不二的，不会说出毫无道理的话来，就详细问她。
书笺：“姨娘自小就聪明，做什么事情都做得又快又好。”
姜可柔面露微笑。
确实如此。
她从小到大都极其优秀。
“那么到时候针对俞芳雪和乔素檀的时候，姨娘自然也会做的又快又好。”
书笺说着，忽然问了句：“那姨娘有没有想过，若哪天您把两人都除去了，却还不知道暗中那人的身份时，会出现什么状况？”
姜可柔仔细思量了下，忽然神色一冷，用力抓起桌上簪子猛地往桌面一拍。
画屏吞吞吐吐：“那人总不会……针对姨娘吧？”
“极有可能。”书笺道：“后宅的人，无论主仆，不就是图个往上爬么。”
妾室想要成为继室。
仆从们则希望主子成为继室，自己就能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那么无论写信的人是主还是仆，最终的目的都是自己或者自己的主子成为继室。
如此一来，对承诺姜可柔的“扶为继室”的允诺就成了假的。
既然承诺是假的了，那此人的下一步目标，自然是除去知道自己计划、且为自己扫除了俞芳雪和乔素檀两大障碍的姜可柔。
想通了这一点后。
姜可柔和画屏跟着神色凛然，全身戒备。
书笺：“所以我觉得，在查出这个人的身份之前，姨娘最好明着一套暗着一套的做。明着针对俞芳雪和乔素檀，实际上要保住乔素檀。”
因为俞芳雪地位高，且娘家也有身份，留着是个祸害，对姜可柔本身来说也是障碍。
必须除之而后快。
乔素檀则不同了。
没身份没地位。
姜可柔还亲眼所见，王爷是如何嫌弃乔素檀的。
因此乔素檀不构成威胁。
暂时留下乔素檀的命、答应着那个人继续做事，其实一直留着乔素檀拖延时间、好有足够时间来查那人身份。
这才是正确的保命之道。
等查清楚写信之人的身份了，再去除乔素檀，方为上策。
于是，主仆三人达成了一致目标。
害俞芳雪。
保乔素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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