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沐站在客厅中央，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这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了，处处都是她存在过的痕迹，却又处处提醒着她已经离开的事实。
“要喝点什么吗？”傅云峥走向厨房，“你以前常喝的那个花茶还有。”
“不...不用了。”桑沐仓促地摇头，“我想先洗个澡。”
主卧的浴室里，桑沐拧开水龙头，热水瞬间涌出。
她看着镜子上渐渐弥漫的雾气，突然发现连她的洗漱用品都还在原位——
牙膏是她喜欢的薄荷味，沐浴露是玫瑰香型，甚至卸妆棉都是她惯用的那个牌子。
这太可怕了。桑沐把脸埋进掌心，肩膀微微发抖。
傅云峥这是什么意思？把这里变成一座关于她的博物馆吗？
洗完澡出来，她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牛奶——她失眠时会喝的那种。杯子下面压着一张便签：「老习惯，喝完早点睡。」
桑沐端起杯子，牛奶的温度刚好。她抿了一小口，突然想起什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果然，那瓶助眠的薰衣草精油还在，而且看起来经常被使用。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桑沐下意识抬头。傅云峥站在门口，已经换上了居家服，手里拿着医药箱。
“你的手。”他指了指桑沐因为紧张而掐红的掌心，“需要处理吗？”
桑沐慌忙把手藏到身后：“不用，我没事。”
傅云峥点点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月光透过纱帘，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桑沐。”他突然开口，“今天在楚家...”
“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个？”桑沐打断他，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尖锐。
空气凝固了几秒。
“好。”傅云峥后退一步，“晚安。”
门轻轻关上的声音让桑沐如释重负，却又莫名失落。
她环顾这个曾经属于他们的卧室，每一处细节都在刺痛她的神经。
床头相框里，他们的结婚照依然摆在那里。
照片上的傅云峥难得露出笑容，而她靠在他肩头，眼里满是幸福的光。
桑沐猛地翻过相框，不敢再看。她掀开被子躺下，却发现枕头上隐约残留着傅云峥的气息——清冷的雪松混合着一丝薄荷，是独属于他的味道。
这太超过了。桑沐抓起外套冲出卧室，却在走廊撞上了端着水杯的傅云峥。
“我...我想去客房睡。”她低着头说。
傅云峥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侧身让开：“随你。”
客房的床单是崭新的，没有他的气息。桑沐蜷缩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凌晨三点，她轻手轻脚地回到主卧，从抽屉里取出那瓶精油，滴了两滴在枕头上。
熟悉的薰衣草香中，桑沐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清晨，桑沐被阳光唤醒。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三年前，直到看见镜子里略显成熟的自己，才猛然清醒。
下楼时，餐厅里飘来咖啡的香气。傅云峥正在拿着笔记本电脑工作，手边放着两份早餐。
“煎蛋还是溏心的。”他头也不抬地说，“吐司没烤太焦。”
桑沐站在原地，心脏狂跳。这是他们婚姻期间，他每个周末都会为她准备的早餐。
“傅云峥...”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终于放下笔记本电脑，深邃的眼睛直视她：“我以为很明显。”
“很明显什么？”
“我在等你回家。”
那一刻，桑沐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没变——
因为傅云峥从未接受过她的离开，他一直在原地，固执地等待着一段或许早已结束的婚姻。
桑沐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二叔”两个字。她的手指一颤，差点把牛奶打翻。
“喂，二叔...”
“桑沐！”电话那头传来桑晋北震怒的声音，连坐在对面的傅云峥都抬起了头，“你竟然敢夜不归宿！你在哪儿？不要告诉我你在医院？我给医院打电话说你昨晚没上夜班！”
桑沐的脸色瞬间煞白。二叔从来都是喊她\"沐沐\"、\"我的沐沐\"、\"小沐\"，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还是头一次。
“二叔，我...”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发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傅云峥突然伸手接过电话：“二叔，是我。”
电话那头明显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怒吼：“傅云峥？！你们...你们...”
“沐沐昨晚在我这里。”傅云峥的声音沉稳有力，“她担心楚景淮的情况，过来陪他，太晚了我就带她回幽兰别苑休息。”
“放屁！”桑晋北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楚家别墅到沐阳居才多远？用得着住你那？”
桑沐急得去抢手机，却被傅云峥轻轻按住手腕。他的拇指在她脉搏处摩挲了一下，像是在安抚。
“二叔，”傅云峥的语气突然柔和下来，“您知道的，沐沐认床。幽兰别苑的卧室，她睡了三年。”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炸得电话两头都安静了。
桑晋北的呼吸声粗重，半晌才咬牙切齿道：“半小时内，我要见到我侄女完好无损地站在沐阳居门口！”
挂断电话，桑沐的手还在发抖。傅云峥把手机还给她，发现她的指尖冰凉。
“别怕。”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我送你回去。”
“不行！”桑沐猛地抽回手，“二叔看到你会更生气...”
傅云峥的眼神暗了暗：“那你打算怎么解释？”
桑沐咬着下唇，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就说...就说我昨晚去看了景淮哥，聊着聊着太难过就去找苏瑾喝酒，在她家住的！”
傅云峥的脸色瞬间阴沉：“你宁愿撒谎，也不愿意承认在我这里过夜？”
“不是这样的！”桑沐急得眼眶发红，“二叔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
“那就说实话。”傅云峥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告诉他我们准备订婚了。”
桑沐震惊地抬头：“我们什么时候...”
话没说完，傅云峥突然弯腰，一手撑在她椅背上，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毫无预兆地吻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咖啡的苦涩和晨起的慵懒，强势又温柔。
桑沐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他松开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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