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钻入鼻腔，林南在黑暗中睁开双眼。手腕上的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声响，冰冷的铁环已经磨破了皮肤。他试着运转体内真气，却发现经脉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勉强凝聚一丝微弱的气息。
\"别费力气了，这是专门对付修行者的玄铁镣铐。\"
沙哑的声音从隔壁牢房传来。借着墙壁上微弱的磷火，林南看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那是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额头上有一道火焰状的红色纹路。
\"凤鸣国的？\"林南压低声音，认出了对方身上的妖族特征。他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衣襟内侧的妖尊令，温热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心。
男子警惕地打量着林南：\"人族小子，居然认得凤鸣纹章？\"他忽然眯起眼睛，\"等等...你身上有妖尊的气息...\"
林南没有回答，而是竖起耳朵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地牢深处的积水被靴子踏出规律的声响，越来越近。
\"虎啸国的军队已经越过黑水河。\"男子突然急促地说道，\"他们抓我是为了逼问凤鸣国的防御部署。如果你能逃出去，告诉白凤妖王——\"
铁门被猛地推开，火把的光亮刺得林南眯起眼睛。四名身穿黑甲的侍卫分立两侧，中间走进来的正是秦无炎。太子今日没有穿朝服，而是一身暗红色劲装，腰间悬着那柄传闻中饮过百妖之血的\"斩魄\"。
\"退下。\"秦无炎挥手示意侍卫离开，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林南身上。等牢门重新关上，他才缓缓开口：\"丹鼎门的叛徒，勾结妖族的败类...你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罪吗？\"
林南感觉胸口的妖尊令突然发烫。他强忍着灼痛，直视秦无炎的眼睛：\"太子殿下深夜亲自来地牢，应该不是为了审问一个'败类'吧？\"
秦无炎嘴角抽动了一下。林南注意到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不正常的暗红色，就像他在皇城地窖里看到的那些被抽取妖力的俘虏。
\"把东西交出来。\"秦无炎突然伸手掐住林南的喉咙，\"我知道玄机子把妖尊令给了你。\"
林南呼吸困难，却感到妖尊令的温度越来越高。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他的经脉流动，手腕上的镣铐开始发出细微的震动声。他故意艰难地说道：\"殿下...对妖族...这么了解...莫非...\"
秦无炎的手突然收紧，林南眼前发黑。就在意识即将模糊的瞬间，他感觉妖尊令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波动。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强行涌入脑海——
血色月光下的祭坛...十二根刻满妖纹的石柱...秦无炎跪在中央，而一个模糊的影子正从祭坛地面的裂缝中升起...那影子有着三只眼睛，额头上赫然是虎啸国的王族纹章...
\"啊！\"秦无炎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他的左眼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右眼却还保持着人族的黑色瞳孔。\"你...竟敢...\"
林南趁机将真气注入镣铐的连接处。随着一声脆响，玄铁打造的镣铐竟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纹。隔壁牢房的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带着火星的鲜血。
\"小心...他体内有上古...\"男子的话没能说完，就被秦无炎隔空一掌击中心口，整个人撞在石墙上昏死过去。
秦无炎的左眼红光暴涨，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沙哑：\"区区混血杂种，也敢窥探本尊记忆？\"他的右手扭曲变形，指甲暴涨成利爪，朝林南面门抓来。
林南本能地侧身闪避，利爪在石墙上留下五道深深的痕迹。他趁机将全部真气注入镣铐，\"砰\"的一声终于挣断锁链。但没等他站稳，秦无炎已经再次扑来，这次的速度快得不像人类。
千钧一发之际，地牢顶部突然炸开一个大洞。月光倾泻而下，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白色绒毛。一道纤细的身影轻盈落下，九条雪白的尾巴在身后舒展。
\"白小小！\"林南惊呼。少女的脸色仍然苍白，但手腕上的金色妖纹已经恢复稳定。她看都没看林南一眼，双手结印甩出三道青色风刃，逼得秦无炎不得不后退防御。
\"走！\"白小小抓起林南的衣领跃向洞口。林南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秦无炎脸上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就像有另一个生物正试图破体而出。
两人落在皇城外围的屋顶上时，白小小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跪倒在地。林南这才发现她后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泛着不祥的紫黑色。
\"你伤还没好！\"林南撕下衣袖想为她包扎，却被一把推开。
\"别碰！这是斩魄剑留下的伤。\"白小小咬着牙站起来，\"我感应到妖尊令异动才赶来的。你看到什么了？\"
林南将地牢中的发现简要说了一遍。当提到秦无炎体内的上古妖尊残魂时，白小小的瞳孔骤然收缩。
\"难怪虎啸国敢大举进犯...\"她望向皇城方向，\"黑煞一定是找到了唤醒上古妖尊的方法，而秦无炎就是容器。\"
远处传来号角声，皇城的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林南感觉怀中的妖尊令又开始发烫，这次带着某种规律的脉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白小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的妖纹变了。\"
林南低头看去，原本淡金色的妖纹不知何时已经变成暗红色，形状隐约像是一只展翅的凤凰。更奇怪的是，这图案与白小小手腕上的妖纹竟然能完美拼合。
\"共生契约在进化...\"白小小声音发颤，\"这意味着...\"
一阵刺耳的破空声打断了她的话。林南本能地扑倒白小小，三支玄铁箭擦着他们的头皮钉入瓦片。二十丈外的城墙上，已经站满了张弓搭箭的黑甲卫兵。
\"抓住他们！\"为首的将领怒吼，\"太子有令，生死不论！\"
白小小强撑着站起来，九条尾巴上的绒毛根根竖起：\"我拦住他们，你去玄黄山脉找玄机子。只有他能——\"
林南突然将她拉到身后，从怀中掏出妖尊令高举过头。月光下，古朴的令牌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妖文，那些符号像活物般蠕动着组成一个复杂的阵法图案。
冲在最前面的卫兵突然惨叫起来，他们手中的兵器变得通红发烫。林南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要沸腾了，脑海中响起无数妖族嘶吼的声音。就在这时，白小小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股清凉的妖力注入体内，暂时平复了暴走的力量。
\"你控制不了这么强的力量！\"白小小在他耳边喊道，\"快收起妖尊令！\"
林南咬牙将令牌收回怀中。失去目标的妖力余波在空中炸开，将附近的屋顶全部掀飞。借着烟尘的掩护，白小小拽着他跳进了一条暗渠。
冰冷的地下水中，林南感觉手腕上的妖纹持续发烫。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刚才无意中触发了某种古老的禁制。而更让他不安的是，在妖力爆发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脑海中低语：
\"来吧...到万妖域来...你的族人在等你...\"
当两人从排水口爬出城外时，第一缕晨光已经染红了东方的天空。林南回头望向皇城，发现最高的塔楼上，一个身影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里蕴含的疯狂与饥渴——属于上古妖尊的饥渴。
白小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它醒得比预计的还要快。\"
林南摸了摸怀中的妖尊令，下定决心般说道：\"我们先去找玄机子，然后...我想我该去一趟万妖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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