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影冢深处
中央公园的夜晚寂静得反常。本该有的虫鸣鸟叫一概全无，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单调得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呼吸。钰羌站在施工围挡前，手中的黑石令牌微微发烫，指引着方向。
\"就是这里。\"她低声说，指向围挡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门锁上落满灰尘，但把手却有近期被触摸过的痕迹。
方仝的左眼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红光，纹路已经蔓延到了左侧脖颈。他检查了一下随身设备：\"能量读数爆表。地下有东西...很大。\"
古璃将辣椒素喷雾分给每人一瓶，又取出三副特制的耳塞：\"边老师的笔记提到，'影族'的尖啸能直接攻击神经系统。\"
小门无声地打开，露出一段向下的螺旋楼梯，深不见底。潮湿的空气中飘着一丝铁锈和腐败混合的气味。钰羌率先迈步，令牌的温度随着下降逐渐升高。
楼梯似乎永无止境。当他们终于踏上平地时，面前是一条狭长的隧道，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盏暗红色的灯，像一只只充血的眼睛。隧道尽头，一扇刻满符文的青铜大门挡住了去路。
\"影冢入口。\"方仝的声音紧绷，\"门上的符文...是某种封印。\"
古璃凑近观察：\"不是防止外人进入的...是防止里面的东西出来的。\"
钰羌手中的令牌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她本能地将它按向大门中央的凹槽——完美契合。一阵机械运转的轰鸣声后，青铜门缓缓滑开，露出里面...
一个巨大的地下圆形空间，直径至少百米。穹顶上悬挂着无数暗红色的晶体，像倒悬的剑林，散发着不祥的血光。地面中央是一个凹陷的祭坛，周围环绕着九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人——正是那些失踪的梦核受害者！他们处于一种诡异的休眠状态，胸口微微起伏，太阳穴连接着红色丝线，所有丝线汇聚到祭坛中央的一个透明容器中。
容器里漂浮着一颗心脏。
不是人类的心脏，而是一个由暗红色能量构成的、不断搏动的器官，表面布满了那个熟悉的徽记纹路。每次搏动都伴随着整个空间的轻微震动，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心跳。
\"静默之网的核心...\"方仝的左眼疯狂闪烁，与那颗心脏诡异地同步，\"它还在生长...\"
古璃快速检查最近的石柱：\"他们还活着！但生命体征极其微弱。\"
钰羌的目光却被祭坛后方吸引——那里有一个较小的透明舱体，里面漂浮着熟悉的灰色尘埃...和她父亲消失时留下的一模一样！舱体表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赵岳抱着幼年的钰莺，笑容灿烂。
\"爸爸...\"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却被方仝一把拉住。
\"等等！看地面！\"
祭坛周围的地面上刻满了细密的纹路，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纹路中流动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被稀释的血液。
\"血祭法阵。\"方仝的声音带着恐惧，\"一旦踏入，就会成为养料。\"
就在这时，一阵掌声从阴影中传来。一个身影缓步走入血光中——郑明远，或者说，披着郑明远皮囊的\"影族\"。他的皮肤已经开始融化，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胶状物质。
\"精彩。比预计的早到了十二小时。\"他的声音带着多重回声，\"可惜还是太迟了。血月能量已经充能97%，再过三小时，静默之网就会——\"
\"闭嘴。\"钰羌冷声打断，举起父亲的袖扣，\"我们知道真相。你们需要九个纯净梦核才能启动网络，但最后一个——我父亲——他反抗了。\"
郑明远——不，现在应该叫它影族宿主了——的笑容僵住了。它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聪明的女孩。可惜赵岳的反抗只造成了短暂延迟。今晚，我们将完成他未尽的职责。\"它做了个手势，阴影中立刻走出五个黑袍人，每个人胸口都佩戴着那个徽记。
方仝的左眼突然射出一道红光，击中最近的黑袍人！那人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化作一滩黑色粘液！
\"动手！\"古璃大喊，同时将辣椒素喷雾对准另一个黑袍人的面部按下！雾气接触皮肤的瞬间，那人的脸如同遇到强酸般开始融化！
混战爆发！钰羌趁机冲向祭坛，但地面突然隆起，无数红色丝线如同活物般向她缠来！她拼命闪躲，袖扣在混乱中掉落，滚向那个小型透明舱体...
\"不！\"影族宿主尖叫着扑向袖扣，却被一道金光击中——袖扣自动激活了保护机制！金光形成一道屏障，暂时阻挡了它的前进。
钰莺抓住机会，冲向父亲所在的舱体。就在她即将触碰到表面的瞬间，整个地面剧烈震动！穹顶的红色晶体开始坠落，如同血色雨点！
\"钰莺！小心！\"方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正被两个黑袍人纠缠，左眼的红光越来越弱。
古璃那边也不乐观。她成功放倒了一个敌人，但右臂被红色丝线缠住，皮肤开始泛出不自然的青灰色。
影族宿主站在祭坛边缘，狂笑着举起双手：\"见证新纪元的开始吧！血月能量已经——\"
它的宣言戛然而止。因为钰莺做了一件谁都没想到的事——她打碎了父亲的舱体，将那些灰色尘埃一把抓在手中！
\"爸爸...帮我...\"她轻声说，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尘埃撒向那颗跳动的心脏！
灰色尘埃接触心脏的瞬间，异变陡生！原本暗红的心脏突然出现大片灰色区域，搏动变得紊乱！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石柱上的梦核受害者纷纷睁开眼睛，发出痛苦的呻吟！
\"不！你怎么敢！\"影族宿主彻底撕去人皮伪装，化作一团暗红色胶状物扑向钰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红光从方仝的左眼爆发！光束直接命中影族宿主的中心，将它钉在半空！
\"现在！摧毁心脏！\"方仝嘶吼着，七窍开始渗血，\"那是...所有连接的中枢！\"
古璃挣脱束缚，抄起一块锋利的红晶碎片冲向祭坛！钰莺则捡起父亲的袖扣，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透明容器！
\"咔啦——！\"
随着一声脆响，容器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影族宿主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扭曲！
\"不...不可能...赵岳的意识...应该被抹除了...\"它的声音开始分解。
钰莺将手贴在裂痕处，轻声道：\"但你忘了...父亲对女儿的爱...是任何邪术都无法完全抹杀的。\"
袖扣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与方仝眼中的红光、古璃手中的晶体折射出的血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三色能量束，直击心脏中心！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整个影冢开始崩塌！石柱断裂，穹顶坠落，那些红色丝线一根接一根地化为灰烬！九个梦核受害者纷纷跌落，被古璃和方仝迅速拖向安全区域。
影族宿主疯狂地挣扎着，身体不断在固态和液态间切换：\"你们...不明白...静默之网只是开始...血月...终将...\"
它的遗言没能说完。随着心脏的彻底粉碎，所有影族造物开始同步崩溃。宿主、黑袍人、红色晶体...一切都在化为粘稠的黑水，然后蒸发成恶臭的雾气。
当最后一块红晶坠落粉碎时，整个空间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然后，一点微弱的金光亮起——是钰莺父亲的袖扣，静静地躺在地上，表面多了几道裂痕，但依然完整。
钰莺小心翼翼地捡起它。在接触的瞬间，她仿佛听到一个遥远但温暖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做得好...小燕...妈妈和爸爸...永远爱你...\"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当她再次抬头时，看到方仝和古璃正搀扶着那些苏醒的梦核受害者向她走来。方仝的左眼已经恢复了部分正常，红色纹路明显褪去；古璃虽然满身伤痕，但眼神明亮如初。
\"结束了？\"古璃轻声问。
方仝看向正在崩塌的影冢：\"这部分是结束了。但影族...应该不止这些。\"
钰莺握紧袖扣，看向通往地面的楼梯。第一缕晨光正从缝隙中渗入。
\"那就继续战斗。\"她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为了爸爸，为了边老师，为了所有被他们伤害过的人。\"
三人相视一笑，搀扶着幸存者，向光明走去。在他们身后，影冢彻底坍塌，将所有黑暗与秘密深埋地底。而在他们前方——新的一天，新的战斗，和那些被拯救的、以及等待被拯救的梦境，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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