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尧仔细想了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倒是可以多弄些洋货，也省得以后奔波。
比如自行车这些，以后可以慢慢找机会拿出来，而且农场供销社实在太缺货了。
就当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上次在罗爷那不好开口，主要是他不能一下拿出来太多东西，也摸不清他们的底子。
方尧这般想着，问，“你们手里都有什么？”
说到这生意上面红姐整个人都自信起来，“我们在对面有人脉，可以说，只要你能出得起价，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们尽量让你满意。”
这话口气不小，方尧淡淡笑了下，他不相信对方这么大的能量。
不过他现在也不需要太高级的东西，虽然现在农场什么都缺，但最要紧的还是粮食。
红姐看出方尧似乎不信，也不在意，悠然一笑，
“就是不知道你那都有什么好货了，我也不关心你是哪里的人，说实话我这边不缺生活物资，吃的用的我都能弄来，三五百斤的粮食对我来说也不是紧俏货，
要不是咱们这儿电力不够，我连电视机都能弄来，你见过电视机吗，进口货那种……”
她细长的丹凤眼看着方尧，眼神平淡却明亮。
就像方尧前世电视上见过的女强人气场。
方尧明白她的意思，笑了下说，“我有些好奇，您收这些粮食是送到对岸换物资吗？”
红姐挑了下眉，“也不全是，那边没有我们这边缺粮。反而都是从那边换粮食物。”
方尧觉得也是，那边的农业技术应该比国内这边的成熟。
林大爷看出他犹豫的神色，惦记着方尧手里的粮食，笑着递过去一根卷烟：“孩子，大爷这儿你还有啥不放心的，我丫头别的不说，最讲诚信义气！你要是担心她坑你，直接来找我。”
方尧心想，找你我才担心呢。
红姐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清冷的声音语气平淡：“我们教会跟其他城市的教会有联系，会把粮食送过去接济教会孤儿院……”
方尧有些诧异，想到后院的那些孩子，有些明白了，轻轻呼出一口气，“那你们负担岂不是很大？”
红姐神色微微冷了下来，“这就是我们的事儿了。”
方尧反应过来自己问得有些多了，笑了下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只是有些好奇。我这边还有一些粮食，有个六百斤吧，想换一些生活物资……”
红姐有些意外，轻笑着吐出一口烟圈。
方尧跟红姐身边的小马商议着需要交换的物资和价格……
整个交易过程后半夜才忙完，方尧也换了一辆自行车和其他简单的日用品，如牙膏、肥皂等。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红姐起身笑了下，“小弟弟下次有货了还来找我，不让你吃亏……”
方尧点头，“行。”
等方尧驾着牛车离开教堂时，林大爷热情挽留，方尧拒绝了，只好笑着让方尧下次还来……
只是方尧刚出了教堂大门，“砰——”
一发子弹呼啸着冲方尧打了过来，“站住——举手蹲下！”
有那么一瞬间方尧觉得自己被陷害了。
他险险地侧过身子躲过子弹，俯身蹲在车边，身子迅速朝后方教堂跑去。
身后的林大爷脸色一变，拉开门，“快进来！”
前方的人马上就过来了，方尧这会儿没有选择，朝门内冲去。
枪声惊动了拉板车的黄牛，见方尧跑了，跟在方尧后面往里冲。
方尧进了院子后，跟林大爷一起将厚重的木门合上，穿上门栓。
看着在院子里暴跳乱窜的牛车，方尧平复了下心跳：出师不利……就不该来这儿……
视线挪到紧捏着手指的林大爷身上，这大爷怕不是有点霉运吧？遇到他今晚就没顺过……
红姐一边戴上军绿色的棉帽，将护耳和脸颊遮好，只露出一双眼睛，一边朝后院冲去，“赶紧把小洋他们送进密匙。”
小马他们立刻去安排后院的孩子们。
林大爷脸色阴沉得不行，念叨着，“我就说让你小心点，他们能找到这儿来，肯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方尧问，“有没有后门，我从后门离开……”
他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倒霉地方待了！
红姐淡声道：“他们能找到这儿来，就说明教堂被围起来了，现在只能在里面躲着……”
一位汉子怒声道：“红姐，我们跟那些人干了……”
“我以前说过什么？”
那汉子不说话了。
林姐说着冷淡的视线探向方尧，“你刚来过来时有没有发现身后有什么异常？”
方尧气得咬牙，“你怀疑我害我自己，那我何必拉过来几百斤粮食？我还没怪你们保密做不好呢……”
红姐皱着眉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
林大爷开口，“应该不是这小子，他进黑市我就盯着他，直到跟我过来，应该是今晚黑市被包围有关。”
方尧凉笑：“合着早就盯上我了呗？何必这会儿还抓着我不放？赶紧松手，我自己想办法离开？”
林大爷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方尧的手腕，一顶枪抵到方尧的腰上，“先委屈你了。”
“哎！老头儿！你干什么？”方尧的眼睛瞬间被蒙上了，甚至他还能感觉那熟练的系带子声音。
“带你藏起来，放心，安全了就放你走。”
紧跟着方尧被两人拉着，按着身子弯腰钻进了一个又一个过道，大约走了三分钟，能听到周围空旷的脚步回音和厚重的关门声。
等方尧眼上的带子解开，方尧看到身处昏暗的密室中，他们的人安排这群神色慌乱的孩子们顺着阶梯进了地下密室，接着开门进了一间屋子。
看他们这熟练的样子，不像是第一回进来了。
方尧甩着手腕，一边防备地看了眼周围面色不好的年轻人，“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纯纯是被你们连累的好吗？还有，你们确定这里安全吗？”
林大爷咧嘴一笑，自信的说，“安全，放心，他们能找到这儿算我输！”
方尧叹了口气，看来今晚都得被他们监管了，他漫不经心地从衣兜里摸出一颗糖放嘴里。
香甜的味道驱散了心理的不适，但他也时刻警惕着这些人。
昏暗的地下室只点了煤油灯，却照亮了空旷的空间，稍微一点动作都有回音，地下室里看起来还有另外几间房子。
以方尧的视力一下就看到对面堆放的货物，成袋的粮食、冻硬的肉，罐头等……
这是红姐他们黑市掌握的物资？这应该只是一部分。
再看到桌上、墙上挂着各式枪械，和这群年轻人熟练拿起枪支的样子，不愧是干黑市的，这玩意儿真不少。
越是这时候，方尧反倒镇定下来了，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着四周。
手上也没空着，装模作样的从怀里摸出一把枪。
大黄牛和自行车还在院子里！这下得白白便宜别人
红姐注意到方尧手里的枪，表情淡淡地说，“别乱想，我们是做生意的，拿枪只是为了自保，不会伤及无辜。”
方尧点头，“我跟你们一样。”
红姐没说话了，对林大爷使了个眼色，就带着其他人到一间密室商讨去了。
林大爷递给方尧一支烟，“小伙儿，你这会儿倒是不害怕了，不错！”
“怕有什么用？你不是说你们最讲信用了嘛！”
方尧接过来没说话，就着烛火点燃夹在手指上，就这么沉默着，思考着今天还能不能赶上冰上集市……
等红姐从房间出来，林大爷站起来问，“有头绪吗？你在民兵那不是有眼线吗？今晚怎么出这么多岔子？”
红姐脸色也不好看，“我猜是西市那边的罗贱人在搞鬼……”
她接下来的话没说完，视线看向方尧，“小弟弟，你先去那间屋子歇会儿，能出去了我叫你……”
方尧顺着红姐视线看向身后的小木门，问，“咱们最快什么时候能出去？”
红姐似乎很确定，“天亮我就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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