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枫的心脏猛地一跳,电话那头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他的神经上。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冲出了公寓,连外套都来不及穿。
夜风冰冷,却丝毫无法冷却他体内奔涌的滚烫血液。
半小时后,在刘律师那间永远弥漫着咖啡和纸张气味的办公室里,臧枫见到了那个“关键人物”。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紧张地搓着手,眼神躲闪,正是王对手公司里一个不起眼的行政助理。
他因为良心不安,也因为被王对手当成弃子随意辞退,最终选择站出来。
他带来的,是一段录音。
当录音笔里传出王对手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时,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那是王对手在一次内部小会上,得意洋洋地布置如何系统性地散播谣言,如何精准打击臧枫的每一个项目,甚至还提到了收买某个财经记者的细节。
声音清晰,内容详尽,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恶毒的算计。
“够了。”臧枫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声音沙哑。
这不仅仅是证据,这是对他过去几个月所承受的所有痛苦、质疑和羞辱的最直接的注解。
刘律师关掉录音,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
“臧枫,加上我们之前搜集到的资金流向证据链,足够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臧枫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那些曾经象征着他梦想的光点,在过去几个月里变成了无情的嘲讽。
他知道刘律师说得没错。
这一战,他赌上的是自己的职业生涯、所有的声誉和未来的全部可能性。
如果失败,他将不再有翻身之地,彻底被这吃人的金融圈吞噬。
巨大的压力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脊梁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连续几个晚上无法入眠,闭上眼就是王对手那张伪善的脸,和客户们失望离去的背影。
他一遍遍地翻看卷宗,将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子里,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开庭的日子终于到来。
法庭庄严肃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臧枫坐在原告席上,挺直了背脊,但桌下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好奇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
对面,王对手西装革履,神态自若,甚至还朝他投来一个轻蔑的微笑。
臧枫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
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不断在心中对自己说,这是你唯一的舞台,你不能搞砸,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可能决定你的生死。
庭审开始,王对手的律师果然名不虚传,一上来就展现出极其刁钻的诉讼技巧。
他抓住一些程序上的细枝末节,反复提出异议,试图将庭审拖入无休止的泥潭。
“反对!原告方提供的这份资金分析报告,其来源并未经过第三方权威机构的独立认证,我方有理由怀疑其客观性!”
“反对!原告方证人的证词含有大量主观臆测,与其提供的证据无法形成完整闭环!”
王对手的律师声音洪亮,咄咄逼人,每句话都像一把尖刀,试图肢解臧枫一方的证据链。
法庭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刘律师沉着应对,扶了扶眼镜,不疾不徐地站起身。
“审判长,我方提供的每一份证据都附有详细的来源说明和逻辑推导,完全符合证据法规定。至于对方律师所说的‘主观臆测’,恰恰是基于事实的合理推断。反观被告方,至今除了全盘否认,并未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反证。”
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每一次交锋都火花四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臧枫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王对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轻松,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就在对方律师以为已经占据上风,试图申请休庭,以“需要时间核实证据”为由进行拖延时,刘律师冷笑一声,向法官席递交了最后一份证据申请。
“审判长,我方还有一份决定性的证据,请求当庭播放。”
王对手的律师立刻警觉起来,再次高声反对:“反对!突袭提交证据,违反程序正义!”
“审判长,”刘律师的声音陡然提高,盖过了对方的喧嚣,“这份证据的当事人刚刚才鼓起勇气,我们也是在最后时刻才拿到。其内容直接关系到本案的核心事实,足以澄清一切,恳请法庭批准!”
法官略作思忖,敲响了法槌:“批准。播放证据。”
王对手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下一秒,他那熟悉的声音通过法庭的音响系统,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那个臧枫,太嫩了。找几个人,把他在‘蓝海项目’上挪用资金的假消息放出去,记住,要说得跟真的一样,细节要多……对,就说他赌博输了钱,窟窿太大才铤而走险……舆论这东西,我比他在行……”
录音里的声音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傲慢和恶毒,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对手的脸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一片惨白,那份从容和得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剥光了衣服的惊恐和狼狈。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臧枫,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随即,旁听席上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臧枫身上移开,像利剑一样刺向面如死灰的王对手。
那些目光里,充满了震惊、鄙夷和不屑。
这一刻,胜负已分,无需法官宣判,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判决结果毫无悬念,臧枫胜诉。
当法官敲下法槌,宣布判决的那一刻,臧枫感到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他缓缓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几个月的阴霾,在这一刻,被阳光彻底驱散。
他走出法院大门,立刻被早已等候在外的媒体记者团团围住。
闪光灯此起彼伏,话筒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上。
但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所有问题都带着善意和追捧。
“臧先生,请问您对这个结果满意吗?”
“臧先生,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挤了进来,正是之前第一个与他解约的孙客户。
他满脸愧色,紧紧握住臧枫的手:“臧老弟,不,臧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信了小人的谗言!您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次的项目,我们全权委托给您!”
紧接着,其他几个曾经疏远他的客户也纷纷上前,递上名片,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臧枫平静地看着他们,一一握手,他的形象在这一刻,于众目睽睽之下,重新在金融界那残酷的舞台上高高耸立。
一道倩影猛地从人群中冲出,紧紧地抱住了他。
是杜瑶。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抱着他,臧枫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以及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和骄傲。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喧嚣过后,臧枫独自一人站在法院的台阶上,晚风吹拂着他的脸庞。
他赢了这场艰苦的战斗,夺回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然而,他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眼神却异常深邃。
这场胜利,只是一个开始。
在这个瞬息万变的金融世界里,一次胜利并不代表永恒。
未来的道路,依然充满了未知和挑战。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亮着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区号显示为另一个金融中心城市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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