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佛念？你是马副将？”
刘爷瞪大双眼，一把抓住莫先生的手臂，满脸惊诧。
“怎么，二十多年不见，还像个毛头小子。”
莫先生手腕微转，双肩一震，瞬间卸下刘爷手中的力道，横移一步扶住被震退的刘爷。
“擒拿手！马副将，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莫先生这一手就是马佛念的拿手绝技擒拿手，练习这门功夫需要对人体关节十分熟悉，并且对自身关节的灵活度要求极高，个中高手既能用关节技降服对手，还能改变自身关节的位置克制对方的擒拿。
望着眼前的丑陋老头，刘山很难把他和马佛念联系到一起。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马佛念和刘山都来自陈庆之麾下7000白袍军，白袍军北伐时，马佛念作为陈庆之的副将，自然在军中无人不识。
而刘山当时就是陈庆之的亲兵之一，北伐期间更是常和马佛念打交道。刘爷望着眼前的丑陋老头，他很难把眼前之人和马佛念联系到一起，当年马上步战勇冠三军的马将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呵呵，当年一场山洪，都是侥幸才活下来的人，变成什么样有什么关系。要是我还是原来那副面孔，恐怕也活不到现在。自从知道你的身份以来，我想了很多次要不要和你见上一面，可又怕会给你带来麻烦，没想到这一转眼就是十年。今日恐怕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了，我来送送你，还有些事要交代你去做，你们随我来。”
莫先生和刘爷说着话，四辆板车突然拐入一条小道，小道内停着十几辆送水的板车，只见莫先生一抬手，这十几辆车齐齐涌出小道，四辆一组分散而去。
原本的四辆板车稍作停留，也离开了小道，还保持着进入小道的人数，可刘爷四人和莫先生，已经穿过两重院子，来到了另一条街道的一处小院。
“想必这位就是胡姑娘了，大家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咱们还是第一次相见。”
莫先生领着刘爷几人进屋坐下，第一句话就是和红娘打招呼。
“江州胡宝灵见过莫先生。”
红娘对胡姑娘这个称呼有些陌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红娘这个名字已经叫的太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的闺名胡宝灵。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位莫先生就是签帅，他是帮自己报仇的恩人，也是刘山以前的袍泽。
胡泉和桃花见红娘行礼，也跟着行礼，他们还不清楚这个突然出现的老人究竟是谁。签帅一直是和红娘传递信息，就连刘爷也都是通过红娘才能知道签帅的任务。
刘爷此时有许多话想问莫先生，可又不知从何开口，满脸焦急的样子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小山子，今日本来是安排你们从南门水道离开，可御史台那位谢御史似乎有所察觉，今日一早就带人守在水道暗处。有可能是我这出了纰漏，所以我才来和你们相见，做些补救。不过这样也好，本来让你们直接撤离还是有隐患的，御史台的人就算不怀疑菊园的事，可胡泉和捉马房的关系是撇不清的，那个陆迅还在牢里，总会有人提起此事。我在南门水道另做了安排，今日过后，你们都会有新的身份，能在江州光明正大活着的身份。”
莫先生从桌子上的锦盒里拿出几张路引和官凭递给刘山，上面的名字还是他们的名字，但都改了字，身份来历也都变了，成了一家从魏国逃回梁国的流民，在江陵遇到了入朝为官的同乡，为他们作保重新办理了身份。
“胡姑娘，十年前我第一次知道刘山就是小山子的时候，本想让你们一家人直接离开江陵，回江州去过些普通人的日子，可你们姐弟都选择了这条路。如今所有你们姐弟大仇得报，帮我做的事也都做完了，咱们算是两清。这些东西都是十年前准备好的，你们胡家的产业都在这，我这也是物归原主。”
莫先生又从盒子里掏出两张地契和几把钥匙，一并交给红娘。红娘仔细查看，两张地契是胡家在江州城的宅子和酒坊，只是不知道这几把钥匙是什么意思。
“莫先生，这几把钥匙？”
“小山子没有家人了，我勉强算他半个长辈，我在你们胡家的酒坊里留了些东西，算是小山子的聘礼，他如今一穷二白，希望你不要嫌弃他。”
莫先生把锦盒推向红娘，锦盒里还有一对金光灿灿的镯子。
红娘脸一红，和刘爷对望一眼，都没说话。他们都是四十岁的人了，早就没有什么太多的情感表达。屋内的几人就像是一家老少在闲话家常，小辈们都在聆听长辈的教诲，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小山子，我当年受了重伤，调养了几年才捡回一条命，可面容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人，想看看当年山洪之后还有多少人活着。可二十多年来，也只找到你一个，可能其他人也都隐姓埋名找个地方过日子，也可能就只有咱们两个侥幸活下来。我在江陵城还有事要做，一会你们从这院子里的地道离开，城外有人接应你们。少将军的公子陈平凡你应该知道，他现在人在江津渡口的魏军大营，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然后再回江州。”
莫先生从怀中拿出一封厚厚的信交给刘爷，可能是说了太多话，猛地咳嗽了几声。
“刘山领命。”
刘爷将信收在怀中，没有多说什么。白袍军中，一句领命足矣。
莫先生起身打开房门挥挥手，屋外进来两个少年，手里都捧着包袱。
“我先走了，午时见到南门起火，你们从地道离开。小山子，你酿的酒真不错，可惜这些年从没和你一起喝过。等我去江州的时候，再尝尝你酿的新酒。”
莫先生说完就离开了，屋内几人也没有送别。
红娘、刘爷、胡掌柜、桃花，这些人都是常年戴着面具生活的，早已没有了常人的喜怒哀乐，他们都能把自己的情绪藏在心底。
一刻钟后，南门爆发一阵混战，御史台的暗探，守门的城防军，两个运水帮派的帮众打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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