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玲若姑姑会因着自己红了眼，姜窈心下有些愧疚：本想借着玲若姑姑的手反击的，如今见她真切，倒是显得自己不堪。
见姜窈面上阴郁难展，玲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好姑娘，不怕！你且跟我说，究竟是谁伤了你，我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姜窈闻言，脑中浮现祖母的模样，从前祖母也是这样同她说的。
念及此，姜窈红了眼，有些倔强地将头转开。
“是……是我作画时不小心弄脏了嘉儿表姐新制的衣裳，林姑娘说我行为粗鄙，竟无半分墨禅子的气韵……这才……”
姜窈愈说生意愈低，直至最后低头啜泣，再说不出话。
“天爷啊！这点子事就值得将人打成这样！”玲若掏出帕子，将姜窈脸上的泪拭去。
姜窈伸手拽住玲若姑姑的衣袖，慌张道：“姑姑平日教导我，这一家子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愿因为这事与姐妹离心！”
“傻丫头！姜家早已分家，你又何必记挂着这份姐妹之情？”玲若叹气，将姜窈扶到椅子上，“好姑娘，莫怕。这事舒太妃自会为你做主！”
姜窈摇头：“姑姑，太妃娘娘合该颐养天年，我这点小事不敢劳烦她老人家！何况，林姑娘……林姑娘可是太子太保林大人的孙女，我……我不打紧的。”
玲若拍了拍她的手，继续宽慰道：“莫自轻自贱，你如今有了圣上御赐的婚约，你的未来夫君是抚远将军、靖北侯谢灼，你不比别人差！”
“谢……谢将军……”姜窈嘟喃，带着几分委屈的神色开口：“姑姑不知，林姑娘本是谪仙降世般的人物，如今动了气如此罚我，便是因为谢将军……”
“什么？”
“昨日我也有些纳闷，不知为何林姑娘对我异常严厉。直到她提起我配不上谢将军，我才揣度了几分。没想到林姑娘罚我更重了……”
玲若面色凝重：宫中争风吃醋也是常事，可如今是既定的婚约，林家的竟还要这般折辱姜窈？这不是在打圣上的脸吗？不像话！
“姑姑，林姑娘大抵是心中不顺，同我置气也是有的。这事……不若算了吧，只要我每日上药，待父亲归家，想来看不出什么问题的！”
“你居然不打算同你父亲说这事？”玲若瞪眼。
姜窈颔首：“这么点事，若叫父亲伤心费神，倒是我做女儿的不是了。”
玲若摇头：这丫头当真良善的没边，便是自己被人捅了一刀闹到衙门、她都会说是自己撞上刀口的吧！
“这事还望姑姑替我瞒下，只是我今日想来是学不好规矩了，耽误了姑姑的进度，不若罚我抄上几遍女戒！”姜窈摇了摇玲若的衣袖，眼角还挂着泪，如今却讨好地笑着，“还望姑姑不要将这事说出去，我是当真不愿意伤了姐妹情分，也不愿林姑娘更加心伤！”
玲若有些恼，厉声道：“姜小姐倒是好心肠，可老奴并不如此！今日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太妃娘娘！”
姜窈一瘸一拐地从雅德堂出来，恰好撞见朝她飞奔而来的姜语。
想来姜语纵马疾驰，如今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大氅也有些歪歪扭扭地挂在肩上，本就俊俏的模样，如今迎着寒风赶路而来，白里透红的模样更是惹人怜。
“阿窈！竹霖都告诉我了！我这就去找姜嘉儿算账！”姜语喘着粗气，说罢便要朝姜嘉儿的院子去。
姜窈连忙将人拽住，可姜语力气很大，姜窈被她一带、整个人站不稳脚，又跌坐在地上。
“阿窈！你没事吧！”姜窈将姜窈扶起，姜窈这才开口道：“阿语，这事我有安排，你放心。”
姜语露出几分诧异：平日里重话都不会说的人，能有什么主意？
“你作何打算？”姜语接过姜窈手中的书本，搀着姜窈慢慢走在廊下。
“你知道成为太子妃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姜窈没有回答姜语，反而开口反问道。
姜语闻言，思忖一阵开口道：“家世好？长得漂亮？才华好？”
姜窈笑着摇头，“成为太子妃最重要的一点是沉住气。”
姜语回头，恰好看到姜窈笑得笃定，眼中带着前所未见的高傲，竟和平日有些不同。
“你也想当太子妃？”姜语问出口时，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于滑稽——姜窈是满京皆知的恋爱脑，此生唯爱谢灼，如何会肖想太子妃之位！
姜窈不恼，反而继续笑道：“你父亲如今升职入京，加之沈氏落罪灭门，如今姜嘉儿对太子妃之位可是势在必得呢。”
姜语点头不语，可突然意识到姜窈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转而看去，只见姜窈真切地开口：“阿语，太子妃之位，你意下如何？”
闻言，姜语如遭雷劈，连忙摆手拒绝，好似在躲避什么精怪猛兽般：“我不要我不要！”
因着姜语收回手，姜窈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姜语立刻伸手稳住她，“你这话不许再说了！”
“为何？”
“我虽然见不惯姜嘉儿的做派，可我对太子妃一位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虽然见姜嘉儿吃瘪，我会觉得高兴，但我断不会为了看到她的不幸，而搭上我的一生！这不值当！”
姜窈怔了几秒，她没想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姜语，竟能说出这番话。
“阿窈，我虽生于宅院，大概此生都会被困在此处。可我有爱我疼我的小娘，有富可敌国的外祖一家，只要我愿意，我不成婚也无妨！”
姜语言之凿凿，但姜窈知道姜培安断不是慈父。
“所以你莫要再问我想不想当太子妃，我只想做我自己。”姜语拍拍胸膛，模样有些得意。
姜窈愣了许久，终于笑出声：是啊，做自己不好吗？
姜窈颔首，目光狡黠：“那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将姜嘉儿送往太子妃之位？”
天光大亮，今日是个好天气，廊下袭来一阵寒风，将姜窈眼前的头发吹起。
她笑着看向姜语，目光坚定，“知你无意于太子妃之位，当真是太好了！”
毕竟萧承赫，绝非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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