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的双手戴满了货娘力荐的镯子，细弱的手腕微微一扬便响起清脆的金玉轻击声。
见春娘怀中的宝函打开，里面卧着一支成色极好的玉镯。
姜窈探着脑袋上前，“这镯子成色极好！”
春娘笑道，“你可别小瞧了它，这支幻色鲛人泪，带着异香，相传若是入水、可召唤鲛人前来。”
“鲛人？”姜窈探头闻了闻镯子，“确有异香！”
“这镯子晨昏各易七色，每一色都叫人挪不开眼。只是我收藏它多年，如今也才见过它的三个颜色。”
谢灼上前，双手抱胸，有些不置可否，“又是鲛人又是变色的，春娘可莫要诓骗这丫头。”
春娘嗔道：“侯爷有所不知，我也是机缘巧合下觅得这支镯子，听之前的物主说：这镯子唯有跟着自己认定的主人，才会化出异色。”
闻言，姜窈倒是来了兴致，刚要取出镯子的瞬间，双手腕上的镯子又碰撞出轻响。
姜窈看着手上的镯子，又想到方才热络的货娘、以及偶然听到的谢灼与春娘的谈话，只言片语便明白这些货娘身世凄苦。
想来这些镯子定然和她们的工钱有关，倒是想都买下，只是……
姜窈想了想自己的荷包，暗暗叹气：爹娘对自己极好，可比起往日在沈家的光影，如今确实没有太多的闲钱可供自己挥霍。
“都喜欢？”看出姜窈的为难，谢灼低声问道。
姜窈不知如何回答，只走到谢灼身边，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我身上没那么多钱，要不你借我点？我过了年便还你！”
过了年，就有了压岁钱。
谢灼垂首，忍笑道：“你若喜欢，我便都买给你。”
闻言，春娘连忙朝着为首的货娘使了个眼色，货娘立刻道：“侯爷大气，我这就去挑个大点的盒子来！”
说罢，几个货娘快步出了厢房，春娘也被谢侯的言行逗得不轻：往日多正经严肃的人，便是连笑影都没有的活阎王，如今竟也懂得一掷千金讨佳人欢心！
“不不不！这么多太贵重了，我……”姜窈最怕欠人情，如今急得不行，本想把手上的镯子取下，却在看到精美的首饰在自己腕上显得格外好看时，到底转变话锋，“我都喜欢，谢过谢侯！”
春娘闻言，愣了几秒后才笑出声：原以为她要拘上一番，没想到居然这么坦率。
谢灼握拳掩嘴，见少女往自己身上凑了凑，轻轻地蹭了蹭自己的臂弯，他的脸上有些微红，“春娘，将你这儿的好货都拿出来，一并打包送到阿窈屋中。”
春娘虽是谢灼的人，但也是个商人，见主顾这么大方，她简直乐得没边。
“诶，我这就去打包！”春娘将怀中的宝函塞到姜窈手中：“小兔子上手试试，且看看这镯子认不认你做主人！”
说罢，便抬脚去了里屋，徒留谢灼姜窈在一处。
姜窈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谢灼的手腕，“谢侯替我试试？”
谢灼的笑憋了回去，故作严肃的蹙眉：“不要。”
姜窈见状笑得狡黠：“我如今手上不得空，谢侯替我试试嘛！”
谢灼见她目光灼灼，心下也知情况不太妙，只好微微侧过身，“你先将你手上的镯子取下再试便是，我既允诺买给你，定不会食言……诶不是，你干嘛？”
姜窈拽住谢灼的手便往镯口套去，谢灼有意闪躲，缩手之际没有控制好力道，反将姜窈拂开。
只见姜窈向后仰去，双手挥舞在空中，一副摔倒也要保全镯子的架势。
她腿上的伤还没好！
谢灼猛然想起她腿上的伤，原本还想让她长点教训的念头已然消散，他健步上前，伸手往姜窈腰上一揽，猛然朝着自己的怀中收力，姜窈便被他揽入怀中。
姜窈双手抵在他胸前，他拧眉垂眼：“我看你是真喜欢这些东西，便是要摔跤也要高举双手、不愿伤到镯子。”
姜窈眨了眨眼，见男人并不是真心责备，忽然发现他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已然变了许多。
看似冰冷的外表，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亲近。
想到这儿，姜窈忽然笑了。
“还笑？”谢灼故作严肃道，“差点摔了。”
姜窈看着男人的眸子，心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她将手从男人的胸前挪开，缓缓地伸手回抱住男人。
在感觉到后背被少女微微颤抖的双手覆上时，谢灼的背顿时僵直了几分。
姜窈缓缓地将头贴上他的胸膛，整个脑袋都埋在他怀中，他怀中的香气将她淹没。
“你……”谢灼喉结翻涌，只觉得口中有些干涸，开口带着几分粘稠。
“谢谢你。”姜窈的声音很小，大抵是因为整个脑袋都埋在谢灼怀中。
谢灼的头又往下垂了几分，下颚恰好蹭到姜窈的耳朵，“你说什么？”
耳朵有些发痒，让姜窈又往他怀中蹭了蹭。
谢灼只觉得热，可怀中的这个丫头却像故意的一样，抱住她的手渐渐不再颤抖，反倒是用力地扣住他的背。
“我说，”姜窈从他怀中仰起头，鼻尖还抵在他的胸前，唯露出一双眼睛看向他，“我说谢谢你，接住我一次又一次。”
谢灼的心跳似有片刻的停顿，连带着周遭的喧闹也归于宁静，只剩下怀中的少女一双湿润的眼睛看向自己，胸前尚可感知她匀称的呼吸。
“你是除了我爹和我娘，对我最好的人。”姜窈笑着，眼里却有些闪烁：在死后还能知道自己被人爱着，且坦然地将自己的爱慕告知众人，谢灼当真是个很好的人，若再来一次、自己或许不会再执着于太子妃之位。
“我只是送了你几件首饰，你不必如此。”谢灼有些难为情，本想探手揉揉她的脑袋，可怀中的姜窈却突然起身，“抱歉，我今日……失礼了。”
胸前尚有她的温热体温，谢灼看向姜窈闪着晶莹的眼睛：怎的哭了？
“可是因为我的话惹你伤心了？”谢灼小心翼翼地开口，姜窈闻言摇了摇头。
“我今日因为谢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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