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别看老常已经一把年纪了，在黑夜里，眼神依旧亮得惊人。
时雨点了点头，语气打趣，“看来你这个身份还是很吃香的嘛，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苦哈哈的晒着太阳给人测字强。”
“就没有想过，留在这儿吗？”
虽然用着最平常的语气，可时雨的眼神一瞬都没有从老常身上移开过。
繁华迷人眼，何况殷宅的富贵非比寻常。
就算想要留下来，那也是人之常情，可这样的性子，是没法修道的。
虽然道家不讲究什么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但贪婪绝对是其中大忌。
结果老常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却不是为自己辩解，反而有些惊讶的看着时雨，“大师傅，你该不会觉得，我没钱，是因为我赚不到吧！”
“啊？”
“不是，这直播都干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我老常没有您这么大的本事，凭着这一星半爪的，混个半仙儿不成问题吧，只要我想干，还有我能赚不到的钱？”
听到这话，时雨还真是愣了一下。
她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可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老常的本事，只是在她跟前似乎不太能上得了台面，但是放在这个末法时代，绝对能算得上一等一的大师了。
可老常从来没有想过要靠这个本事赚大钱。
要么是他真的不在乎，要么，是他不希望已故妻子的遭遇，再出现在自己儿子的身上，选择了隐藏锋芒。
不管是哪一种，在老常心里，钱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至少，没有常拾音重要。
想清楚了这一点，时雨也算心里有底了，轻笑着换了个姿势，“我说笑呢，你别在意。”
“大师傅就别哄我了，我一个糟老头子，什么事儿心里都有数，这要真是什么好地方，您也不会这么着急进来，您是为了救我吧？”
没有等时雨开口，老常就接着说道：“要是我猜得没错，如果您不来的话，长则半月，短则三天，我怕是就会活不成。”
“那也不一定，你也不是吃素的。”
虽然时雨这样说，但这样的说法，本身就证明了老常说得没错。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蒙蒙发亮，时雨也开始半眯着眼养神，老常这才站起身来，“大师傅您歇一会儿，我这就去找那个明慧。”
“咱们速战速决。”
时雨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她是真的有些困了，可脑子却异常清醒，不知道为什么，从进了殷宅开始，她总隐隐有一种违和感。
却有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只能时刻提高警惕，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天亮得很快，时雨才打了个盹儿的功夫，外面就已经亮透了，中途还来了两波小丫头，一会儿要替她洗漱更衣，一会儿又给了送了早饭。
可一直到了快中午，老常还是没有回来。
人生地不熟，遍地都是鬼，为了老常的安危，时雨也不敢出去乱走乱闯，坐在床边手指头掐诀都快掐出了花儿来。
但是很怪。
她算不出来！
什么都算不出来！
这地方就像是克她一样，她一身的本事在这里简直是处处受限制，仿佛整个人都被关进了一个巨大的牢笼之中，根本不容她挣脱。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说得不客气些，她可是神仙啊。
除非……这里的一切，都跟另一个神仙有关，而且对方还知道她有一天会来这里，这才设置了处处针对她的结界。
但这可能吗？
眼看着日头就要升到午时，时雨终于等不下去了。
一开房门，老常却正好馒头大汗的从外面冲进来，一进门二话不说，就给自己灌了整整一壶凉茶。
老常的脸色很不好，嘴唇都泛着白，冷汗大颗大颗的从额头上往下滴。
简直就像见了鬼一样。
“你这是见着鬼了啊。”时雨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刚说完就自己啧了一声，“不至于啊，就算是见了鬼，也不至于害怕成这样吧。”
结果老常一抬头，还没开口，自己就先哆嗦了一下，“我要说比见了鬼还可怕，大师傅你信吗？”
“我见着你了。”
时雨：“……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我没开玩笑，我真见着你了！”
老常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才算缓过劲儿来，“今天一出门，我就直接去了后院，找人打听到了那位明慧大师的住处……”
找到明慧住处时，还没进门，老常就听到了里面传来敲木鱼的声音，一缕淡淡的檀香也传到了他的鼻子里。
“施主请进。”
就在老常还在犹豫，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跟老和尚搭上话时，里面已经响起了说话声。
索性老常也不真是个毛头小子，见状也没再犹豫，径直走进殷家特地给明慧安置的禅房。
“贸然前来，唐突大师了。”老常行了个晚辈礼。
他是修道的，行佛家礼总归不太合适，可明慧不在意这些，只开口让老常坐等，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
等到明慧终于礼佛结束，开口第一句就是，“施主是为了府上姨娘腹中胎儿前来吧。”
这事儿时雨已经说过了，老常适当露出一点惊讶，“看来已经有人来找过大师了，那我也不绕弯子。”
“大师也知道，现在，我才是殷家大房的独子，我来，也只想跟大师确认一件事，那……”
“阿弥陀佛。”
没等老常的话说完，明慧已经念叨着佛号打断了他的话，“并没有人来寻过老衲，老衲也知道施主此次前来是想要问什么。”
“但这件事，还请施主容老衲细细说来。”
明慧年岁已经很大了，虽然没有头发，那垂下来的长长胡须也已经白得彻底，说起话来更是慢得让人着急。
他显然也懂得一些拿捏人的心思，开头第一句就说起了小六爷最关心的事，“府上姨娘的腹中，的确是一男胎。”
果然，一听这话，老常就冷哼了一声，表情阴沉下来。
对此明慧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恕我直言，姨娘这一胎，恐怕不该生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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