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戌日寅时，鹿台夜雾似青铜熔浆。
顾青崖骑在风火轮上，感觉自己像块被扔进炼丹炉的红薯。
这轮子不知被哪吒灌了什么药，转速快得能把头发丝甩成挂面，害得他死死攥着燎原槊，指节都硌出了青铜色的印子。
“我说三坛海会大神，咱能慢点不？再快小爷的胆都要甩归墟里去了！” 他冲玲珑塔大喊，塔内传来熊孩子的嗤笑：“怂包！没见前面妖阵都亮灯欢迎你了？”
抬眼望去，鹿台果然被万千青铜灯照得透亮。那些灯盏都做成妖鬼模样，有的长着蛇身人面，有的顶着牛头马面，灯芯烧的不是油，竟是活人魂魄 —— 每团火苗里都裹着个哭嚎的仙魂，正是当年被封神榜镇压的截教散仙。
“我的老天爷！纣王这老儿拿仙魂当灯油？” 顾青崖摸出青铜罗盘，指针正发疯似的指向摘星楼顶层，盘底浮出八个古篆：“烛火藏眼，妖阵锁魂。”
刚到楼前，就见三十六根青铜柱轰然倒塌。柱子上刻满《归藏易》卦象，却被人用精血涂改成巫族咒文，每道纹路都在贪婪地吸收夜露，化作细小的铜蛇往他脚踝上爬。
“来者何人，敢闯鹿台妖阵？” 雾气中传来女子娇笑，妲己的青铜身影从柱后转出，裙摆扫过之处，地面竟渗出混混沌沌的烛火 —— 正是昆仑墟那混沌烛的碎片。
“好你个冒牌货！” 顾青崖祭出劫灰扇，扇面刚展开就被烛火吸住。他这才发现，妲己的青铜脸上多了道裂痕，裂缝里嵌着半块玉简，正是帝江残羽上脱落的 “速取盘古右眼”。
“沧溟给了你多少好处？” 他挥槊挑向裂痕，哪知道槊尖刚碰到玉简，竟触发了埋伏在雾中的青铜傀儡。
三百六十个傀儡同时从地里钻出，每个都穿着商朝武士的铠甲，却长着祖巫的面孔 —— 句芒的鸟喙、蓐收的金爪、共工的蛇尾，铠甲缝隙里还缠着燃烧的魂火。
“这是... 祖巫傀儡阵？” 顾青崖倒吸凉气，突然想起虬首仙说过的秘辛，“当年巫妖大战，胜者把败者的尸身炼成了傀儡！”
妲己掩唇轻笑，袖中飞出十二道青铜锁链：“小友好眼力！这三百六十个傀儡，可都是用祖巫残骸炼的呢！”
锁链甩动间，傀儡们同时举起青铜戈，戈尖组成八卦阵图，竟将顾青崖困在中央。他连忙祭出乾坤圈碎片，哪知道碎片刚碰到戈尖，就被阵图吸得发烫，圈上的莲花纹竟变成了祖巫图腾。
“不好！这阵能同化法宝！” 顾青崖急得直搓手，突然听见玲珑塔里传来哪吒的惊呼：“快看摘星楼顶！盘古右眼在那儿！”
他抬头一看，只见楼顶的天灯里浮着颗滴溜溜转的珠子，珠子一半是琉璃火，一半是混沌光，正是盘古右眼所化的混沌烛。而珠子周围，青玄子的残魂正指挥着饕餮丹炉碎片，往珠子里灌噬魂丹。
“老匹夫住手！” 顾青崖怒吼着催动玲珑塔，哪知道塔内的哪吒残魂突然爆发出强光，竟在塔顶凝成三头六臂的虚影。
“以我灵珠血，破你祖巫阵！” 虚影怒吼着将乾坤圈碎片掷出，碎片瞬间放大成千丈巨圈，圈上的莲花纹竟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火鸦扑向青铜傀儡。
就在此时，妲己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青铜烙印。那烙印正是混沌烛的形状，此刻正疯狂吸收傀儡们的魂火，竟在她背后凝成帝江的残魂虚影。
“顾青崖，尝尝祖巫帝江的‘混沌神雷’！” 虚影怒吼着拍出一掌，掌心爆出的不是雷，而是万千青铜针，每根针上都刻着 “天道棋子” 的字样。
顾青崖慌忙祭出无垢真火，哪知道火焰刚碰到神雷，竟引动了后颈的太极胎记 —— 琉璃火与混沌光剧烈碰撞，竟在他背后展开道阴阳鱼形状的光盾。光盾每片鱼鳞都刻着截教仙魂的脸，虬首仙的残魂在光盾上大喊：“小友！用混沌烛照妖阵眼！”
他恍然大悟，连忙将帝江残羽和混沌烛一同抛出。残羽触碰到烛火，竟瞬间爆发出红蓝两色光芒，光芒所照之处，青铜傀儡纷纷裂开，里面滚出的不是祖巫残骸，而是被炼化的截教仙魂。
“原来如此！” 顾青崖怒吼，“你们用仙魂冒充祖巫，就是为了引出盘古右眼！”
妲己的青铜身体闻言剧烈震动，无数青铜甲虫从她体内钻出，每只甲虫翅翼上都刻着 “锁天契” 的字样。
不错！” 她的残魂狞笑着，“三教圣人早就算准了，只要混沌烛现世，归墟里的通天教主就该醒了！”
话音未落，摘星楼顶的混沌烛突然爆发出强光，竟将整个鹿台照得透亮，地砖缝里都渗出青铜光，隐约能看见无数竹简埋在底下。
“那是... 密约竹简！” 顾青崖连忙撬开地砖，只见下面埋着三百六十卷竹简，每卷都用朱砂写着 “原始天尊与沧溟先祖密约”。
他随便展开一卷，上面的字迹正在飞速消失，唯有最后一句清晰可见：“... 以封神榜为锁，困盘古双眼于归墟，保三教万代兴隆...”
“我的老天爷！” 顾青崖惊得竹简都掉了，“三教圣人早就勾搭上了！他们镇压青铜律是假，怕盘古火种才是真！”
话音未落，青玄子的残魂突然从丹炉碎片里钻出来，手里挥舞着半面青铜镜：“顾小友，现在才明白？晚了！” 镜中映出顾青崖的倒影，却见他后颈的太极胎记正在被青铜纹路吞噬，琉璃火与混沌光交界处冒出阵阵青烟。
“老匹夫！” 顾青崖怒吼着将无垢真火注入混沌烛，烛火竟变成了紫色，正是融合了截教怨气的三昧真火。
“紫火焚天，破！” 他将烛火掷向竹简堆，哪知道火焰刚碰到竹简，竟引动了九天劫雷 —— 第一道雷劈在混沌烛上，烛火里浮出帝江的残魂；第二道雷劈在密约上，竹简内容竟显现在天幕上；第三道雷劈在鹿台中央，无数截教仙魂趁机冲出，其中虬首仙的残魂扔给他半块烧焦的令旗：“快焚密约！烛火能烧穿因果链！”
顾青崖接住令旗，将紫火对准竹简堆。火焰过处，竹简纷纷化作飞灰，却在灰烬中留下道青铜色的印记，印记里浮现出三教圣人的虚影 —— 老子骑着青牛，原始天尊手持玉如意，接引道人捧着莲花灯，正对着归墟之眼施法。
“原来如此！” 他恍然大悟，“封神榜缺角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青铜律当替死鬼！”
此时，鹿台的妖阵正在崩溃。
青铜傀儡化作飞灰，妲己的残魂被烛火烧成青烟，唯有青玄子的残魂还在收集丹炉碎片，碎片里映出下一个目标 —— 三十三重天外的紫霄宫。
而在归墟之眼的深处，沧溟大祭司望着水晶球里的鹿台，嘴角勾起冷笑，指尖划过青铜鼎，鼎内浮现出十二道祖巫虚影，其中帝江的虚影正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顾青崖，你以为焚了密约就没事了？” 沧溟喃喃自语，“等着吧，当通天教主醒来之时，便是我青铜律借三教火种重定乾坤之日...” 话音未落，水晶球突然裂开，从中掉出枚青铜莲子，莲子上刻着顾青崖后颈的太极胎记，而莲子中心，正燃烧着一朵小小的琉璃火。
玲珑塔里的哪吒残魂突然打了个哈欠：“喂！饿了！去紫霄宫找鸿钧老祖要糖吃！” 顾青崖哭笑不得，刚要训斥，却见塔内飞出道红光，竟是哪吒残魂凝成的火尖枪虚影，枪尖指着紫霄宫方向，枪杆上刻着半首残诗：“盘古右眼化混沌烛，青崖火焚鹿台妖。若问三教锁天事，且看紫霄云深处...”
顾青崖深吸一口气，将混沌烛贴身藏好。他能感觉到，后颈的青铜鳞片正在与混沌烛产生奇妙的共鸣，鳞片上渐渐浮现出十二道火焰状的纹路，正是十二祖巫的神纹。
风起云涌，鹿台的仙鹤唳鸣响彻云霄。
顾青崖回望了一眼燃烧的竹简灰烬，那里的青铜印记似乎又深了几分。他握紧燎原槊，身影消失在晨雾之中，只留下一道青铜色的流光，朝着紫霄宫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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