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法之渊的废墟之上，气氛，在月霜颜降临的那一刻，便已凝固到了冰点。
顾星遥，这位星衍神宫神秘莫测的少宫主，她那双能窥探天机、仿佛无所不知的星辰重瞳，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月霜颜，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忌惮！
同为上六宗最顶尖的天骄，她们早已神交已久，也深知对方的恐怖。
“月霜颜……”顾星遥的声音，空灵而冰冷，“你竟要为了一个魔头，与我为敌？”
月霜颜没有看她，她那双清冷如万载玄冰的凤眸，只是静静地，落在了地上那个浑身浴血、气息萎靡，却依旧挣扎着，用那双充满了不甘与滔天恨意的魔瞳瞪着自己的马少身上。
在感受到他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时，月霜颜的心，竟是不受控制地，狠狠一痛！
她不再有任何犹豫。
“顾星遥，”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清寒剑宗的弟子，何时轮到你星衍神宫来审判了？”
顾星遥的眉头，紧紧蹙起。她那双衍天道瞳，在疯狂地运转，似乎在卜算着与月霜颜交手的胜率与后果。
许久……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很好……月霜颜，你很好。”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月霜颜护在身后的马小少，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今日之事，我顾星遥记下了。玄天秘境还很长，我们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她大袖一挥，一道璀璨的星光卷起地上那早已昏迷过去的谢晚歌与苏云袖，随即，她的身影便化作点点星光，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她，竟是……不战而退！
随着顾星遥的离去，整个峡谷，只剩下马小少与月霜颜二人。
以及那死一般的寂静。
马小少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他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救了自己性命，却又让他感到无比恐惧的女人，口中发出了虚弱而又充满了讥讽的嘶吼：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他的声音，因为重伤而沙哑不堪，“难道……是想亲手杀了我，夺取我的魔功吗？还是说，圣女殿下你就是喜欢看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想把我治好，再慢慢折磨？”
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毒刺，每一句，都充满了对她的最大恶意揣测。
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用恶毒的言语，来掩盖自己心中那份不受控制的、正在疯狂滋生的异样情愫。
然而，月霜颜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她缓缓地，一步步地，朝着他走来。
她的步伐很轻，很慢，白色的宫装在残破的峡谷中，不染一丝尘埃，宛若一朵在废墟之上，悄然绽放的圣洁雪莲。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难以形容的幽香，也随之而来。
那不是花香，不是脂粉香，而是一种……极其清冷，却又无比干净的气息。像是昆仑之巅那万年不化的初雪，又像是寒冬腊月里，独自盛开在悬崖峭壁之上的那一株寒梅。
那香味，清冷，淡雅，却又带着一丝令人心安的、能抚平一切躁动与杀戮的奇异魔力。
马小少那因为重伤与魔功反噬而暴虐不已的魔元，在闻到这股香味的刹那，竟是奇迹般地，平息了些许。
他警惕地看着她，想要后退，身体却不听使唤。
月霜颜来到他的面前，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她那双冰冷的凤眸之中，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与孤傲，只有一丝深藏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与心痛。
在马小少那震惊无比的目光之中，她伸出那双晶莹如玉、完美无瑕的素手，轻轻地将他那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头颅，抬了起来，然后让他枕在了自己那覆盖着光滑冰凉丝绸的温软膝上。
膝枕！
圣洁无双，高不可攀的清寒剑宗圣女，竟然让一个魔头，枕在了她的腿上！
马小少彻底懵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颊传来的，是她裙裳那冰凉丝滑的触感，以及透过裙裳，传来的那份属于女子的惊人温软与弹性！鼻尖，更是充斥着那股让他魔魂都为之悸动的、独属于她的体香！
“你……你这贱人！你想干什么？！”羞辱感与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悸动，让他再次口不择言，用最恶毒的话语，来掩饰自己的惊慌失措！
月霜颜依旧没有理会他的咒骂。
她只是缓缓地，抬起另一只手，将那只冰凉如玉的掌心，轻轻地，覆盖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嗡——！
一股精纯到了极致，冰寒到了极致，却又温和到了极致的太阴清寒之力，如同最温柔的溪流，缓缓地注入了他的体内！
这股力量，本该是他这等魔头的克星！
但此刻，它却没有半分的净化与攻击之意，反而如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般，开始滋养他那破碎的经脉，安抚他那暴走的魔元，修复他那因为强行催动力量而受损的魔魂！
舒服……
前所未有的舒服……
马小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最原始的混沌之中，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杀戮都在这股温柔的力量之下，被缓缓地抚平了。
他的身体，在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
但他的意志，却在疯狂地挣扎！
“滚开！拿开你的脏手！谁要你这伪君子的假惺惺！”他怒吼着，想要推开她。
但他的身体，却诚实地一动不动，甚至还下意识地，往她那温软的怀中，蹭了蹭。
他从这个角度，微微抬起头，正好能看到月霜颜那张近在咫尺的、完美无瑕的侧脸。
他能看到，她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微微颤抖的睫毛。他能看到，她那光洁如玉的额头，因为催动本源之力为他疗伤，而渗出了一丝细密的香汗。他能看到，她那双冰冷的凤眸深处，倒映出的是自己此刻这副狼狈不堪，却又无比依恋的模样。
他能闻到，她发丝间散发出的，那股如同雪莲般清冷的幽香……
他那颗早已被魔焰淬炼得坚不可摧的魔心，在这一刻竟是不受控制地，剧烈地，为了眼前这个女人而疯狂跳动起来！
他对她的好感，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猛增！
“该死！该死！该死！”他在心中疯狂地咆哮！他痛恨这种感觉！痛恨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用那沙哑的声音，问出了那个他最想知道，也最害怕知道答案的问题：
“月霜颜……你……究竟……为什么要……救我？！”
月霜颜为他疗伤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缓缓地低下头，那双如同星空般深邃的凤眸，静静地注视着他。
许久，她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她的红唇，轻轻开启，声音轻柔得如同梦呓，却又清晰得如同魔咒，狠狠地，烙印在了马小少的灵魂最深处！
“这是……宿命，亦是……轮回。”
“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第一次，在清寒剑宗，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们之间，有一道斩不断的因果。”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马小少那因为愤怒与不解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庞，声音中，带着一丝与他如出一辙的恐惧与迷茫。
“马少……你害怕……你爱上我……”
“……我又何尝……不是……在害怕……我爱上你呢？”
她抬起头，望向那片秘境之中，诡异而又混乱的天空，眼神变得飘忽而又空洞。
“我是命中注定，就要和你这个魔头，相识，相爱。”
这番话，如同最恐怖的天道判决，彻底击碎了马小少心中所有的防线。
他躺在她的膝上，呆呆地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悲伤与认命的绝美脸庞，大脑一片空白。
他赢了，又好像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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