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爷眼神微眯看着窗外，仿佛再回忆着什么……
“你太爷爷在世的时候是个猎户，有一年冬天他上山打猎，被风雪迷了眼，找不到下山路了。”
“你太爷爷又冷又饿，眼看着要挺不住了，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一棵巨大的枯树倒在地上。”
提起陈年旧事，二爷爷嗓音有些沙哑。
“你太爷爷顿时觉得自己有救了，想都没想就把树点着了；说来也怪，那树也怪，沾火就着，火苗子噌噌往上蹿，比人都高。”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枯树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你太爷爷一下就明白了，那枯树里八成是藏着什么野物，被他一把火给炼了。”
“你太爷爷本就饿得不行，就坐在那烤火，想着等火势小些了，那把野物掏出来饱餐一顿。”
我皱眉听着二爷爷的讲述，心头隐隐出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太爷爷真的把那个野物吃了？”
“吃了，不过不是一个，而是一堆……”
二爷爷长叹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你太爷爷从火堆里掏出很多烧焦的野物，黄皮子、长虫、狐狸、刺猬、大耗子、还有什么山狸子、獾子……你太爷爷打了一辈子猎，都没有那一晚见的野物多。”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太爷爷吃饱了，靠着那火堆睡着了，等他再醒过来，人就疯了。”
“疯了？”
“是啊，疯疯癫癫，嘴里一直念叨着，五仙索命，厉鬼寻仇，家无宁日，不死不休，没过多久就自杀了。”
我瞬间愣住。
“原来，原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对，就是这个意思。”
二爷爷微微点头，神情有些疲惫。
“后来我遇到我师父，才知道，当时那枯树里面正在举行野仙端碗，一窝子的野仙，都被你爷爷给炼了。”
“这还不算，它们还被你太爷爷吃了，导致尸身不全，道行全消，救都没法救，这梁子实在太深了。”
“二爷爷，什么叫野仙端碗啊？”
我有些好奇。
“野仙端碗，就是一群刚满百岁的野仙在特定的日子凑到一起，共喝一碗山涧露水，从此便是一堂仙，便有了交情，类似于咱们人类的拜把子。”
我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从那之后，咱们家就被野仙一脉记恨上了，其中胡黄白柳灰，五大家族伤亡最为惨重，发誓要联手寻仇，不死不休，势必要咱们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我低声呢喃着，还想说些什么却根本不知该怎么开口。
“眼下，我虽及时赶到救了你，但也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今日只是你爷爷的头七，等之后的二七，三七，它们还会继续来闹，而且会一次比一次闹的凶！”
“咱们家只剩你这一根独苗了，只要你不死，他们就会一直缠着你，不停的对你下手，给你使绊子，直到有一天你自己受不了，崩溃了，走上你太爷爷的老路。”
说起这件事，二爷爷也头疼的不行，野仙缠人的本事一流，被盯上的人躲不开也避不掉，跑到天涯海角都无济于事。
“那我该怎么办啊？等死吗？”
虽说当年的事是我太爷爷不对，可是我家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所谓万事皆有三分缓，这些野仙步步紧逼至此，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认命啊！
二爷爷见我如此，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川，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救你。”
听二爷爷这么说，我顿时眼前一亮，可还不等我说话，二爷爷就抢先一步截住了我的话头。
“但你要明白，世间一切都讲机缘，能不能成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我只能给你引路，但没办法保证一定能成功。”
二爷爷语气严肃犹豫，但在我听来却如同天籁，心中的希望之火再次被点燃。
“不管任何办法，我都要试试！”
我眼神坚定，没有丝毫胆怯，二爷爷点点头，眼神中满是赞许。
“好！既然如此，咱们去后山，捏泥人，拴野仙！”
后山，一片白雪茫茫，我站在雪中，面前摆着一瓶水和一大块泥巴。
“捏泥人、拴野仙，逆天改命斩因果！五仙索命本就是因果缠身，不死不休无法破解！”
“眼下唯有以毒攻毒，用更强大的野仙克制五仙索命的命数，方才能为你挣得一线生机。”
二爷爷站在我的身侧，声音低沉。
“该怎么做我已经教过你了，小川，记住，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二爷爷的话在耳边响起，如同锤子一般砸在我的心上。
我心中有虽些许忐忑，但思及五仙索命，又想到爷爷那满是血泪的脸，顿时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坚定地对二爷爷点点头。
走上前，点三炷香，拜三拜，将香插在雪中，抓起一块泥巴放在手中揉搓起来，同时口中呢喃。
“此土不是凡间土，一把生肉，二把生骨；
此水不是凡间水，一滴生魂魄，二滴通脏腑；
有骨有肉如凡人，魂魄脏腑如空房，静等老仙来登堂。”
念一句口诀捏，一下泥巴洒一层水，一遍又一遍，不知念了多少遍，一个还算看的过眼的泥人娃娃终于被我捏成了。
“呼！”
稍稍松了口气，但我心中明白现在只是开始，后面的才是大头！
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红布将泥人娃娃的眼睛蒙好，又捻起缠在左手中指上的红绳，将红绳的另一头绑在泥人的胳膊上。
红绳绑手，红布封眼，我跪在雪中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眼开光看四面，山精野怪无处藏，
手开光抓八方，弟子百窍通泥人，
心开光辨忠奸，行善野仙绝不拦。”
一边念口诀，一边勾手指，缓缓拉动泥人娃娃。
“弟子张小川遇五仙索命之劫，经高人指点来此捏泥人、拴野仙！
弟子不拴胡来不拴黄，不拴常蟒和悲王，
只拴外家花五仙，未曾入过凡人堂，
诸般因果如枷锁，拴得老仙来助我，
诸般老仙速速来，助我斩断因与果；
入泥人，上弟马，登高堂，镇四方！”
哗啦啦！
风雪一下子在我眼前汹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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