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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捞完好处就要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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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宪之有些头疼的应付各种不认识的大人物,兰若在后面提示,一张嘴一个侍郎尚书的,活爹,他以往没见着这玩意遍地跑呢。

脸都快给他笑僵了,温岚好巧不巧往这边来了。

他一来,围在他这边劝酒的都围了过去,温岚不乐意给面子冷脸张嘴“人老了不胜酒力。”

陈宪之“……”

你有点生猛了活爹。

“辈分乱了。”兰若在他身后提醒一句。

陈宪之脑袋一低,装作若无其事的抿了口酒。最近业务能力是越来越不行了,这怎么还能把心里话叭叭出来呢。

温岚从人群里挣脱出来目标明确的往他这个方向走,他左右看看,确认这个方向只有他一个倒霉蛋。

于是识趣的带着笑去迎他,喊道“伯父。”

温岚似乎因为这个称呼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在这上面纠结“府中庭管理侍从调度。”

“什么?”

温岚不答转身离开。他也不想管这事,要不是不孝子孙……罢,家门不幸。

他又看向兰若,侍女眼观鼻口观心,左瞧右看就是不看他。

他隐约觉得要出事,再看这宴会里的人也有些风雨欲来的意味,温钰要做什么?在这里对宋师和刘璟下手?不,就算要杀也不会在这么明显的时候。

那他们过来就是调虎离山……可是为什么?程颂也在这里,和他们交好的大部分官员也是如此,可以说但凡上邑中叫得出名号的都在这。

能让温钰放在眼里的总共没几个也都出席了……不对,不对。他猛的抬头看向温钰,抓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关节泛白,有个人没来,调离山的是程宋刘璟,留在山里的是被他们护着的虎崽。

他张张嘴想喊兰若,情急之下没发出声音。没等他再说什么,侍奉的礼官扬声喊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他现在脑子快乱成一锅粥了。

温钰往他那个方向一瞥,陈宪之脸色煞白明显的过分,而且有些魂不守舍。他琢磨了一下时间知道拖延不得了,再拖下去怕是礼都走不完就要被请去喝茶了。

于是他起身在众人各异的眼神中开口,陈宪之注意力没在他身上,指甲深陷进手掌中,他希望这只是他大逆不道的猜想,可细想下却越来越肯定它。

兰若垂着眼,跟在他身后道“小少爷,走吧。”

她这句小少爷是提醒也是警告。

他愣愣抬头,温钰隔着人群在上首对他笑,他说“过来吧,宪之。”

温钰一直在避免告诉他,他是不知情的。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温钰在酒店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比起我的伴侣,这个身份能让你活得更舒服些。”

如果是他的伴侣,这件事败露他必然要一起被收押。子侄不同,他刚来上邑又是没有温姓的外人,没有收押他的理由。

甚至更远一些,作为他副手的兰若也在这个范围内,甚至手下的端木集,但他不是,他可以好好住在温钰给他建的温室里,不用担心任何事……如他所期盼的那样,做一个万事不烦的闲人。

他想问他为什么?但他觉得温钰一定会说出特别混蛋的话。

于是他将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快步走到他的近前,遵循着这个古老家族的传统向他三叩首,献茶敬在座亲长及高官显贵。

温钰接过茶时手指和他相触。那个瞬间很短,甚至无人察觉,他们短暂牵了下手。陈宪之能感觉到他的心短暂的静了下来。

是了,这是温钰……是胆大包天,上天老大他老二的家伙。

茶敬到刘璟的时候,他很亲近的挑起他的下巴,语气却不再像以往那样轻佻“你长大了伯良。”

他记得初见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才十五岁一身灼艳的戏服美得似人间最美的景色,多情又无情的眉眼勾得无数人一掷千金。

他也是其中之一,他想看看粉面下是一张怎样的脸,带着好奇他和这个承受着世俗最普遍命运的孩子相遇了。

他问他,你想改命吗?我帮你过好日子。

幼小的孩子问他,什么是好日子?能让我和阿娘在一起吗?

他说,如果你的阿娘还活着,那就可以。

于是小孩答应了他,他成功了,变成了陈宪之。那个叫杜伯良的孩子也去和他早已离开的母亲在一起了。

陈宪之说“时至今日,我依旧感谢你。”

刘璟接过他的茶,一饮而尽,说“你在走一条不得善终的路。”

和温钰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他那样的疯子……给不了陈宪之想要的东西。

陈宪之说“那就不得善终吧。”

他语气很平静,像是在浮姑和刘璟见的那一晚,说他只认利益不认人情。

刘璟扯了扯唇角,觉得人可变得真快,从谷底爬出来的人也会为了那一丝微薄的情意昏头。但他不再说什么,招手唤来侍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敬他“得偿所愿。”

他说“我努力。”

他的命向来不怎么好,刘璟的嘴也像被开了光的乌鸦嘴。也算是以毒攻毒。

宋师倒是亲善先饮了他的茶,送上备的礼再说“我向付老问了,说你在学法语,小颂和我近日都有时间,有麻烦处尽可以上门来。”

他心里想着很快宋师你就没时间了。面上感激谢过。

程颂没想到来蹭个饭还能涨个辈分,面对着比她还大两岁的陈宪之有些尴尬,接过茶,只饮了半杯,坚定道“你我认识比认亲早,不合适。”

程宋在他们身侧失笑,却也默许了她的做法。

陈宪之也笑,觉得这小郡主真是个妙人。

人人都要受他的茶,偏偏只有她不肯。喝半盏,说朋友之交大于世俗交谋,更像游侠了。

他们这边气氛正好殿外突然传来喧闹声,稳坐上首的温钰本来撑着头看着陈宪之那边,听见动静懒洋洋的跟身后的兰若说“报应来了,你说你主子我什么时候能再给他做顿饭。”

兰若安静的立在他身后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她说“顺利的话,入夏前的荷藕冰酪应是可以的。”

温钰笑了“那可是个大工程,我要好好琢磨琢磨。”

殿内被人闯进来,门外的侍从被尽数赶进屋内。步伐齐整的一群人提着剑鱼贯而入将殿内整个包围起来,衣着光鲜的官员们个个惊疑不定。

有甚者厉声呵斥起来“你们怎么办事的,这是温府!”

“围的就是温府!御林军办事,违令者斩!”中气十足的呵斥声主人最后进来,他近乎满头白发,身上穿着几十斤的铠甲,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刘璟眯了眯眼,看着围在他和程宋身边的几十个禁军,扬声道“宋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你围他温府吓本侯作甚。”

温钰懒散的撑着头,他扯了扯唇角对刘璟毫不客气“还能吓死你不成。”

宋啸站在他面前出示令牌,沉声道“吾奉皇令,凡温家入朝为官者连同手下随属尽数收押天牢;恭亲王程宋,定北侯刘璟,昌南郡主程颂及其僚属收押天牢。由大理寺刑部连同办案,带走!”

温钰依旧稳稳当当坐那,对他的话没什么太大反应“拿个正二品令牌就要收押正一品帝师,谁给你的胆子?圣旨呢?”

他身后的兰若更是掏出了枪直指宋啸面门。

刘璟却是面色不善低声跟程宋说“宫中出事了。”

不然就是借皇帝那个窝囊废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招惹温钰,更遑论和他同气连枝的程家兄妹。

在这种紧绷的氛围中宋啸开口“陛下谕旨,名下诸人尽数收押。帝师有话不若到了天牢再说。”

陈宪之以为温钰还要说些什么,岂料他听了这话只是平淡的点点头,然后拿起刚刚搁下的陈宪之敬上去的茶一饮而尽。

起身就走,末了还招呼刘璟“冤家快点,我俩住隔壁叙叙旧。”

刘璟骂了一句,扯着程宋和程颂就走“谁要和你这个扫把星住隔壁。”

程宋眼中忧虑深重,却也不忘和陈宪之告别“小陈先生保重。”

他张了张嘴,话没出口人已经被带走了。

殿内乱做了一团,早时见过的那个侍女远远的瞧见他小跑过来带他要避难去“小少爷,咱们回吧。家长说了让你安心,该吃吃该学学,别担心他。”

他应了一声,跟着她出了殿。一路上禁军只是问过他的名讳便放行了,没被怎样拦。

温家内部也是兵荒马乱,禁军四处奔走去各院拿人,他们手底下人更是不少。他觉得这是个大工程,一路上吵嚷声不断,走了没多久就寂静下来了。

他记不得温家的路问侍女“我们去哪?”

侍女抓了抓脑袋,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回他“兰若姐姐说让我跟着照顾小少爷就行,您想去哪?”

意思是随他去了。

他突然想起那个小孩子,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他。于是他问“阿羽呢?”

侍女想了想“熠少爷课业紧,应该在院里温书。”

“去找阿羽吧。”

侍女也不多问,估算了一下路程给他带路。

那棵最大梧桐树笼罩的院子早早燃着灯,半大点的孩童在灯下脑袋一磕一磕的,不知是在温书还是在梦庄公。

这模样和陈宪之被逼着看书时一模一样,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一笑给他笑醒了,小孩儿腾地一下坐直了,装模作样的朗读声响了起来。

他推门进去那小孩儿立马捂头求饶“阿祖我错了,我再也不睡了……”

陈宪之无奈道“阿祖和舅舅出门去了,没人看你温书。”

温熠扭头看见他眼睛一下就亮了,书也不看了和只猴一样往他身上扑“宪之哥!你晚宴结束了吗?来找我玩吗?!”

陈宪之抱着他往怀里托了托“晚宴结束了,阿祖和舅舅被传进宫去了。我来看看你睡没有。”

温熠一听人都不在,褐色的眼珠转了一圈缠着他撒娇“那我要和宪之哥睡,舅舅修了好漂亮的园子我还没去看过。”

陈宪之也没纠结多久,想着反正温府乱糟糟的,小孩儿留在这也多想,不如跟着他待着。

于是他抱着温熠跟守在门外的侍女说“你知会一声伺候他的下人说他跟我去了,再寻辆车我们回去。”

侍女行了个礼一会儿就跑没影了,倒是温熠扒着头盯着她跟陈宪之讲“蘑菇姐姐跟着宪之哥啊,我以为是兰若姐姐。”

陈宪之在这府里下人就认识一个兰若,对他说的蘑菇不太清楚。温熠就跟他解释“蘑菇姐姐是兰若姐姐妈妈捡回来的,一直呆呆的,但算账可厉害了,舅舅说要把她送去上学堂呢,要不是兰诺哥,蘑菇姐姐早就和舅舅一样去西洋读书了!”

他感觉这段话里信息量挺大,也知道温钰拨过来这个侍女怕又是个人才。反应慢但算术好甚至能往西洋留学去的人才。

陈宪之抱着温熠等了一会见人还没回来,就问他“放车的地方很远吗?”

温熠说“不远啊,就在六院,走两步就行。哦我知道了,蘑菇姐姐又迷路了。”

陈宪之:“……”

迷路?在自己家里?

温熠从他身上下来扯着他去找人,两人东转西转有一会儿才凭哭声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侍女。

蘑菇一边用手帕抹眼泪,一边找路。看见他们眼泪落的更快了,就这还不忘见礼谢罪“小少爷息怒,奴婢……奴婢有点怕黑……”

她哭还没什么声就纯掉眼泪,要不是陈宪之耳朵好使他俩还真不一定能找着。

他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半晌化为一阵叹息说“你缓缓,阿羽找到车了。你……会开吗?”

“会……会的。”她抽抽噎噎的也不耽误回话,身边有了人很快调整过来,红着眼眶跟在他身后去开车。

温熠爬到了副驾驶上想给她看路,被她拎到了后车座和陈宪之一起“熠少爷还小,不能在前面。”

温熠义正言辞抗议“可是蘑菇姐姐你不认路!”

蘑菇拒绝他的污蔑“我认识回家长院里的路。”

兰若怕她把陈宪之带丢了带她认了好几遍呢!找车不一定知道在哪,但找温钰的院子一找一个准。

温钰要是在这肯定锐评,有点脑子但不多哈。

陈宪之其实有点不放心,因为蘑菇看着真不像靠谱的人,他又想了想温钰和兰若,两人让她跟着他……应该也是放心过了吧。

于是眼一闭一睁接过温熠让他老实在后座待着“相信蘑菇吧。”

大不了车里睡一夜……没什么大不了的。

*

温钰没能如愿和刘璟住上隔壁房,他自己住了个独立单间,全封闭的那种。兰若和端木集也不知道被带到哪儿去了,给他领路的狱卒帮他解了遮掩的布料不动声色退出去了。

温钰也不嫌弃,简单干脆的坐到了硬木板床上。甚至扒了两下上面摆的被子觉得他的待遇还挺好,被子都是全新的,不用睡那种满是霉斑的。

单间条件还不错,脚下都是干净的,也没有满是血的刑具摆在这恐吓人,气味……不提也罢,都在天牢了还能指望他给燃熏香不成。

还能给他住这么好,要么皇帝死了上头宗室在为谁上位打架呢,先把他这个动乱分子和 风评不错的亲王抓了,等大局已定再让他们出去打工;要么皇帝没事把这几个怀疑的先逮了看谁先露出马脚。

总而言之,目前还没查到他头上呢,他还可以安生过日子。

自顾自闭眼靠墙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他喊了两声把看守他的狱卒引了进来。

那狱卒盯着他,凶神恶煞的脸竟也有两分和善,毕竟这位活阎王的名号那也不是吹的,被押进天牢了没定罪就还是他惹不起的贵人。

“有事?”

“拿本书进来。”他又四下打量了环境“再燃两盏灯。”

只能说不愧是公子哥,使唤人的调调是一点不差。狱卒脸上应该是扭曲了一下,隔得太远光又暗他没看清。

狱卒说“看什么?”这哥们脾气不赖啊,就这还没跟他翻脸。

温钰想了想“有什么随便拿一本吧,打发时间。”

这天牢他也挺熟的,他玄祖修的,本来就管管上邑偷鸡摸狗的小事,哪儿成想还能关关孙子。

那狱卒出去没多会儿带两个人回来了,两人挑了一个扁担的书给他放着,狱卒手上端着燃好的四盏灯,加一盒替换灯芯放桌上。

“您老要关些日子呢,凑合过吧。”

温钰没什么意见,随手翻了翻他们搬来的书,还挺有意思。道德经,周易,修道真人语录,定玄灵宝定关经,黄庭经……这是让他出家当道士去啊。

狱卒在外面跟宋啸说“都送进去了大人。”

宋啸说“太后让温家长多看书,少惹事。你多照看着。”

“您放心。”

宋啸说完转身就走半刻也不想多待,他还要去审人没空在这伺候大爷。

太后算是温家旁支出去的,细究下来应该是温钰姑母,以往进宫温钰偶尔带温熠一起,把他丢太后宫里自己去面圣,见完再把孩子捞回家。

太后肯定是不希望温钰出事,但她更清楚这位侄儿比她弟弟还难搞,与其让人带话警告他老实待着不如把他拘在里面,让他在人前“闭嘴”。

相对比而言刘璟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金丝苏绣的鞋踩在杂草上气得他往墙上踹了一脚,被踹下来的灰尘蒙了满脸。

“咳咳——”他挥动袖子满脸嫌弃。

坐一旁的程宋见他这样叹了口气,过去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歇会儿吧,折腾半天累着。”

刘璟指着外面跳脚接着骂“眼高手低的东西!给小爷等着,出去非得扒了你的皮看上面写了哪家的名姓!”

“好了好了。”程宋把人拉回来“你不累也顾着点颂颂,姑娘家一晚上没睡了。”

他俩被关在一处,程颂因着是女子和兰若关在了他们对面。

温钰手底下的一把手头发披散着囚服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坐在牢房的角落闭着眼,对他们的动静充耳不闻。

她是第一个受审的人,刘璟不知道为什么御林军那边会下这么重的手,兰若在很多时候都被视为温钰的脸面,她在温家的权利很大直触及权利核心。究竟宫中出了什么事能让他们这么毫不顾忌的动手。

刘璟眼神看到对面牢房的人不甘的咬了咬牙,拂袖坐到勉强干净的地方,低声跟程宋说“温钰瞒着我们办了大事。”

程宋叹了口气,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忧虑“上邑不,朝廷要变天了。”

看他的表情应该是猜到了什么,刘璟心里也有数“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太子可不是他的人。”

程宋说“太皇太后是不就行了,太子才十五。”

刘璟眼中光芒明灭,在昏暗的囚牢中格外耀眼,他抓着程宋的手“不,只有太子能活下来!”

他的声音被对面牢房中的兰若听到,她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透过脸上凝固的血液她看到表情惊愕的程衡时,微不可察的扯了扯唇角。

家长啊,你看……最懂你的还是你的同类。

牢房中的时间流逝被模糊,刘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不断有被提审的人哀嚎声传来,完整的一个人进去血淋淋的出来,血腥程度让程宋不忍直视。

直到一个人的笑声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不,与其说那是笑声不如说那是野兽困极的嘶吼,他大笑着,极度的兴奋和悲鸣混杂在一起“兰若!我们成了!兰若……你听啊!”

程颂立刻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女人,她也睁开了眼,她匮乏的人生经历很难让她理解那个眼神……她只看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平静的面容有一刻的扭曲,又很快恢复正常。

刘璟读懂了,那个眼神是兴奋……和外面那个疯子、野兽一般的兴奋!这就是温钰身边的人——疯子!

他艰难咽下口中不自主分泌的口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顾程宋的阻拦抓住狱牢失态吼道“宋啸,你个老东西滚过来提审小爷,宋啸!我操你妈,你干了什么,滚过来提审我!”

他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必须要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温钰干了什么。

如果他猜错了呢?温钰的目的不单是皇帝,而是整个皇族呢?死一个皇帝,一个太皇太后影响不了大局,但要是一整个皇室都没后了呢?

好不容易北伐建立起的政府威信将顷刻瓦解,那些拥兵自重的家伙会立刻反扑,维系起来和平的假象将不复存在……温钰要毁了他们的心血,他疯了。

程宋用力去拉他“阿璟阿璟,冷静……冷静一点!”

刘璟没法冷静他快气炸了,他不敢想温钰怎么敢的,那是他们祖辈坚守数百年的承诺……温钰绝对疯了!

“侯爷也别急,就到你了。”宋啸沉着脸踏步过来,他的脸色其实很难看,白须上沾染的血迹也没心思理会,鹰眸死死盯着刘璟,对狱卒道“请侯爷走一趟。”

程宋抓着刘璟的肩膀,眼睛瞧着他“冷静一点,温钰疯但是不傻全乱了对他也没好处。”

刘璟靠着他的手勉强找回了几分理智,他握了下程宋的手,冷着脸快步出去。

温钰合上书看着明灭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总是带笑的眉眼终于安静了下来。冷漠的眼瞳和这张稠艳的脸分外割裂,仿佛上下半张脸在做着不同的表情。

良久后牢房外传来脚步声,他抬头看去,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端木集。

浑身是血的男人被人架着带到了他的眼前,不断滴落在石缝里的鲜血在脚下洇了一小血泊。勉强还能看出是个人形,不知道被做了点什么,以往生龙活虎,一天有使不完牛劲的人现在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的宋啸说“宋大人要给本官看什么?”

他语气淡淡的,仿佛像在询问他今天吃什么一样随意。

宋啸的眼皮抽了抽,满是皱纹的脸上疲态难以掩饰和端坐在床边姿态优雅的温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说“他招供了,温师还有什么话说。”

温钰不急不缓的把书放回了扁担的书堆上,手指动了两下看模样像是在掐算。

不久,他抬头说“宋将军近日有血光之灾,回家避难才是正理。”

几日的功夫,温帝师还真打算以此谋生了。

宋啸说“温师有这功夫不如测算自己还有几日好活。”

温钰笑道“何苦呢?本人一生积德行善,菩萨说要长命百岁的。”

宋啸冷笑“温师信的还挺杂。那就看看你信的这些哪个能保你的命,请吧走一趟。”

温钰欣然起身,非常配合人家工作,路过端木集的时候还跟前边带路的宋啸说“给我们用好一点的药,要不小心死了残了,我请你一家老小给他哭丧去。”

张狂。宋啸挥了挥手身后的狱卒把人带了回去,至于是不是用药温钰就管不着了。

温钰一进去就挑眉笑了,一屋熟人呢。刘璟沉着脸叼着根烟坐在右下首,他下边是他爹,左下首程宋安静坐着见他来还点了个头打招呼。最上首是眉眼尚且稚气的太子。就剩个左上首的位置给他。

他特地往刘璟那边去了一趟,敲敲他面前的桌子伸手“来根烟。”

刘璟斜着眼看他,不耐烦的连同火机一起甩他让他赶紧滚。

人齐了,上首的太子略有些局促开口“诸位大人既都到了,孤也不隐瞒了。这几日委屈诸位大人,孤在此向各位大人致以歉意。”

他姿态放的很低,很识时务。但在场诸人无人应声。

温钰叼着点燃的烟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璟更是不耐烦的皱眉。

程宋本想开口,但见太子的眼神一直落到温钰身上也就只是微笑,不置一词。

温岚久不管事,他来此不过是凑个人数起到形式上的作用罢了,温家在对外事务上向来秉持一致原则。

“陛下如何了?”刘璟没空在这和他磨叽,他话对着太子问眼神却没离开温钰。

太子顿了顿,哀痛的声音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父皇……驾崩了。”

意料之中,在场之人都算是知情者,温岚只是皱皱眉,举盏洒酒在地上不说什么。

“凶手呢?殿下可有眉目?”程宋温润的嗓音打破了沉默,他依旧是那副得体冷静的样子,平和的分析利弊“若有眉目即可收押监牢由臣负责审讯,另国不可一日无君身后事陛下可有交代?帝师与镇北侯会尽力辅佐殿下稳定朝局。”

温钰抬头正对上刘璟的视线,他摁灭了烟头,起身对着太子行礼:“一臣不事二主,钰已送别旧主无力倾扶大厦。请殿下准允钰辞官。”

温岚闭上眼叹了口气。

太子更是急道“帝师正处盛年何苦如此言论!您为父皇亲近之臣,在此之际更是应当为百官之首,率臣子躬耕为国。”

刘璟皱眉冷笑道“捞完好处就要退休了?”

温钰不急不缓回道“温氏子一代事一主,祖训如此恕臣难从命。”

温氏子说的是温家主,每一代温家主都有所效忠的皇帝,温岚效忠先帝,他也一样。在效忠太子的温氏子夺了他的权之前,温家不会再参与任何他们朝堂的争斗了。

程宋说:“帝师已有计划也不碍在国丧期间为陛下身后事尽心,不若等陛下正式登基后再另行打算。现而今最重要的还是朝局之稳固。”

他不再提凶手的事了,当太子急吼吼阻拦温钰退休时就已经很明显了,太子不在乎温钰的嫌疑也要拉拢他,为此可以不计较自己父亲死亡的原因。

权利啊……就是这么凉薄的东西。

温钰看了他一眼,确信这个聪明人懂了自己的意思,略微思索就同意了。

刘璟因着太子的态度对他也算不上热切,等和程宋对过眼神开口问道“殿下不若跟臣几个说说外边如今是何景象,也好叫几个罪臣,”他说到这时声音玩味,看着小太子佯装震惊的表情又笑“知道些时局,免得判断失误,丢了谁的命。”

“阿璟,不可对殿下放肆。”程宋轻斥了一句,紧接着面目和善的对太子说“殿下可慢慢讲来。”

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温钰收回视线,这俩人玩皇帝都跟玩狗似的,这小崽子够干什么的。

谁坐着皇位上对程衡时来说都不重要,只要能贯彻他的理念下去,上面是他的子侄还是兄长他都不在意的。当大局已定温钰决定抽手朝堂把权利交给他们的时候,程衡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们都没将上面的人当人,一个民意的象征。不过他话说的更难听也更凉薄,程宋还披着层皮罢了。

思及至此温钰扯了扯唇,为自己即将到来的退休心情大好,看小太子也有几分怜爱,这俩人欺负狠了的时候还顺口帮两句。

当刘璟听到小太子说太后同陛下一同遇难的时候,他瞳孔不自然的缩了缩,迅速扫了眼程宋确定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小太子身上时才安下心来。

“嗤。”温钰看他那样就想笑。

得到刘璟警告的眼神,他又摇了摇头起身要走。

小太子一见他动作有些僵硬,讷讷挽留“帝师……”

“这几日有点闷,臣出去透口气。定北侯来不来?”温钰懒散的模样看得人牙痒痒,但他开的这个话头也正中刘璟下怀。

他起身对着上首行了个礼,顶着程宋的目光硬着头皮跟他一起出去。

这死天牢里没个正经地方,外室有狱卒。温钰从他怀里摸了只烟给自己点上然后懒散的靠在石柱上,刘璟骂了他一句,蹲在一边也点了只烟。

两人相对无言就“吧嗒吧嗒”的抽烟,等刘璟手上那一根快燃尽了,他声音沙哑的问他“你不是不会抽烟吗?”

温钰手顿了顿“放松一下,压力大。”

刘璟不说话,温钰抽完那一支才说“你也挺有意思,祸水东移让程衡时惦记上我。”

刘璟踹了他一脚骂道“你应得的,和疯狗一样。”

温钰瞥了他一眼,决定不跟傻子计较“你们回京都去,我退休,别祸害我这。”

刘璟掐了烟双手抱头发愁“你说跑就跑这是累死谁啊。”

他都不敢想没有温钰分摊的那一半公文要去哪,程宋书房本来就没地下脚,这以后那岂不是进都进不去了。

“哈哈哈”温钰没忍住笑出声,和他的哀嚎对比鲜明。

他说“你这辈子碰上程衡时算是完了。”

刘璟心里也是这么觉得,但是吵嘴架不能输,“你以为陈宪之是什么省心的?”

这话一出来两个人都不笑了。大哥别笑二哥过得日子都半斤八两。

刘璟问他“那你就在上邑混吃等死?”

温钰说:“那不能,响应侯爷号召,实业救国。”

刘璟仰头看他,四目相对忽然笑了起来。

“你家那小崽子呢?宋宋喜欢他,送来京城玩玩?”

“可别,他给你庙掀了。”温钰笑着拒绝“我打算送他去留洋。”

刘璟哦了一声,又觉得温钰这人没意思,费尽心思把人弄到手现在又说什么留洋的话。

他提醒温钰“你这是在害他。”

一个无能为力却同情心泛滥的人在这个乱世注定得不到好下场,像程衡时明知道是绝路死路也偏要闯一闯。

这样的人不开悟,在糊涂中过完一辈子才是最好的。

温钰说“人活一辈子要活明白,他的人生要是局限于我,我会觉得可惜。”

养花永远要比采花困难,但温钰很喜欢等待开花的过程,因为谁也不知道那朵期待已久绽放的花是什么样子。

“他那脾气去留学啊……够呛。”刘璟啧啧称奇,独断专制的疯子能说出这话来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宪之那狗脾气啊,感觉去了第一天都得和那群鼻孔比天高的洋人干起来,当然温钰当年去也是这么干的,对此他不予置评好吧,各人有各人的命。

温钰懒得和他在这聊教育孩子的一万种办法,踢了踢他说“走了,进去扯皮完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以后见面当仇人就行。”

刘璟接着他的手站起来,条件反射捂了把下肋,温钰瞥了眼渗血的地方,“太子对你下手了?”

刘璟撕了自己内衫又绑了两圈确定血渗不出来才要进去“捅了两刀,事儿没你干的干净,我活该。”

他也算早有预谋吧,不过是瞒着程宋他们的,在这边根基不如温钰没做干净让太子抓到把柄了,连同温钰的账一起算到他头上了。

对皇帝和太后下手的是两批人,皇帝是温钰动的手,太后是他的人。信息传递和动手的时效都让太子以为皇帝与太后是同一时间遇害,这也算给他们打了掩护。

温钰说“是挺活该,留她一条命碍着你了?”

“那死老太婆当贵妃的时候我就看她不顺眼,要不是她……小爷哪至于孤家寡人,操,应该鞭尸!”刘璟骂道。

刘璟父母死于宫闱之乱,自此刚出生不久的他被抱养入宫,跋扈的脾气,受宠显赫的身份让他在京城赫赫有名。

那也算是带点私人恩怨了,这两刀没白挨。

温钰推开门屋内几人刚好谈完,太子估计也被程宋劝服了不再执着于让温钰回去只是行礼告辞“还要委屈几位大人几日,孤还要调动一些人才能为几位大人洗刷嫌疑。”

温钰深觉这位太子脑子不太好使,他直截了当把人放了他们几个还能让有意见的人闭不了嘴吗?

但程宋已经应下,刘璟那个倒贴的又是和他穿同一条裤子的,他爹也是个没出息的主儿……形式比人强,他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窝囊的下任君主。

临散场的时候温钰路过刘璟的时候说了句“这个合程衡时心意。”

畏缩没主见,窝囊受气包。这就是程衡时的理想君主,刚好帮他施行政令还懂得取舍协调势力。

就是这心太冷了,要是链子戴不好关键时刻可能咬人,要温钰说就得把牙给拔干净了这才省心。

但程宋往往是不认同他的,他总是说温钰心狠激进……啧,万恶的说教派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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