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魁喘了半天，顶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好不容易落回去稳当下来。
他慢慢坐起身子，活动一下酸软无力的胳膊。感到左手疼得厉害，低头一看竟是磨了个血泡。
小胖子比他还惨，本就跑得脱了力。又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好悬把门牙磕掉了。
“胖子，你没事吧？摔坏了没有？”
“本少爷好着呢！哎呦……手掌磨破了。”
“嘁……你爹就当个破管家，也不知你算哪门子少爷。”
“我爹救过庄主杨老爷的命，我从小就和两位少爷同吃同住……”
“哼，跟你一个穷小子说这些干嘛。刚才……谢啦。”
“呵呵……我叫刘魁，以后可别叫我祖宗了。”
“去你的，你小子又损又坏！”
“给……可好吃了，就是给压扁了。”
小胖子从怀里掏出两块点心，伸手递给刘魁一个。
刘魁的中午饭，只在马车上啃了个窝头。再经这一跑，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孩子之间也不客气，刘魁拿过来几口吃下肚。香酥可口，还是红豆馅儿的。
“嗯……真好吃！”
胖子在刘魁无心的帮助下，最后一脚将他踹进了终点线，堪称奇迹。
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再正常不过，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会儿两个人倒亲近起来。
第一项考核，考验的是体力和毅志。这十圈跑下来，一半人都没能完成。
这时，广场上只剩下三十九人。
王管事让一群伙计，在高台下摆了两排方桌，共二十张。
第二项考核，是两个人一组数钱、记账。由于人数为单，那个小姑娘自己一组。
“这算什么考核？对本少爷来说这是家常便饭。”
“我在家时，除了陪两位少爷读书，就是在账房里帮着记账本儿。”
“真的吗？我还没摸过算盘呢，幸亏是和你一组。”
“早说让你跟着本少爷混……”
“得了吧，你这个假少爷。嘻嘻……”
这时又走来一群伙计，给每个桌子上发了一册账本、算盘和笔墨。
还有一把小秤和一个沉甸甸的布口袋，伙计也不说话，兜底往外一倒。
“哗啦啦……”
真金、白银、票据、铜钱……
阳光照射下烁烁放光、迷人双眼。看得刘魁目瞪口呆，心脏“砰砰”直跳！
小胖子伸出小胖手，在刘魁面前晃了晃：“你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刘魁咽了口唾沫，不好意思地搓着双手。拿起一张票据细看，不禁眉头一皱。
“这是张借据，咦……这张是进货单子，这些该怎么记账？”
小胖子挺挺胸脯，一脸得意之情。
“进货的单子叫出，借据叫贷，现钱算入……”
王管事站在高台边上，高声宣布。
“先理清自己面前的账，一柱香燃尽，前后互换审核对方的账。”
“时刻一到，须马上起立互换。”
“再燃完一柱香考核完毕，全体立刻离桌，交钱、交帐。”
他背着手，朝下面左右看了看。
“开始……”
二十桌三十九个孩子，大多都张着大嘴傻盯着桌上的钱，有的孩子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他们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如此多的金银，更别说记账本儿了。
“你会看秤吗？”
刘魁茫然地看着对面的胖子，摇了摇头。
“快，先分类，把金子银子票子先挑出来……我来秤重、理票、记账。”
“剩下的铜板你来数，一千个为一吊，数完用麻绳穿起来。”
“别愣着啦，快数……弄好后核一遍，千万别数错了。”
“好，好……”
刘魁定了定神，开始认真数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开始头皮发麻、烦躁气短。
刚数好的铜钱不是弄乱了，就是笨手笨脚撒落一地。
反观对面的小胖子，称重、记数、写账，做得行云流水、轻松自如。
“赚钱不易，原来数钱也这么难！”
“哎呀……不用一个个地数，数十个叠成一摞……”
刘魁正焦头烂额，经胖子一提醒马上反应过来。双手齐上，立刻进入了状态。
先数出十个为标准，再把其他铜钱码成一般高度。仔细检查一遍后，穿成一吊一吊的。
这时胖子已经弄好了自己那部分，并做好了账目。
“铜钱有多少？”
“呃……三吊零八百二十七枚。”
等胖子写好账册，计时的燃香还有一小截，两个人悠哉悠哉看向其他桌子。
“胖子，那个女孩儿也弄完了，她一个人比咱们两个也慢不了多少。跑得快还会算账，真厉害！”
胖子眯着眼睛，使劲瞅了会子。
“她应该会功夫，嘿嘿……长得还挺俊。”
“你怎么知道她会功夫？”
“她比你还瘦，拎着篮子跑第一名不说，大气都没怎么喘……”
正说着，高台上传来王管事的号令。
“香尽……换……”
两个人赶紧站起来，向对面的桌子走去。广场上传来一片叹息和埋怨之声。
“稀里哗啦……”
好多桌子上的铜钱都没数完，被弄得乱八糟。
“整理……”
“落座……”
“开始！”
这桌钱倒是都数完了，就是各种票据不知怎么入账。
“这都记得什么跟什么呀！”
胖子嫌弃地翻了翻账册，白了那两个孩子一眼。新开一页，重新书写账目。
刘魁核了一遍铜钱后，又帮胖子秤金银打下手，还学会了认秤星。
算盘珠子却还不会使。
“七上二去五进一，看见没？这是有口诀的，慢慢学吧你！”
他俩轻松地完成任务，不约而同地又看向那个女孩子。
谁知，她刚好也朝他们这里看来。
西坠的太阳悬在她斜后方，金灿灿的光晕像极了一件披风。
那个女孩儿歪了歪头，冲他俩莞尔一笑。
“夕阳如绮霞，美人胜仙娆。”
“好美……”
“我去，你还会作诗！”
刘魁吃惊之余，不禁对这个胖子又高看了一眼。但见他一脸猥琐的样子，厌恶地咧了咧嘴。
“好看是好看，不过我娘说女孩子长得太瘦……不好生养。”
“噗……”
胖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你……你你你，真是个土老巴子！”
“美女如美酒，是用来品的。你怎能说出……这么粗鄙的话来！”
“焚琴煮鹤、大煞风景，大煞风景也。”
胖子气得直摇头，两个胖脸蛋子左右晃动，像极了……
“屁股，哈哈哈……”
刘魁看胖子不明所以，继续晃着大脸蛋子，乐得险些岔了气。
转身再看向那个女孩儿，见她眉头轻皱、双颊泛红。听胖子夸她一句什么……娇艳欲滴。
刘魁心里犯了嘀咕：这女孩儿……有那么好看吗？
他心里，忽然冒出姐姐那张母老虎一般的脸，还有那高高举起的巴掌……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是比姐姐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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