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沈蓉儿，一副奈何不了老人家的孝顺模样，颇为无奈地劝道：“爷爷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沈蓉儿看了看一脸期盼的老人，心软地点点头，然后牵起沈年，跟着管家上了二楼的客房。
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廉时宴轻轻勾起唇角，得意的模样让廉爷爷都看不过眼。
“时宴啊，你说你有钱有权，又长得不差，怎么就这么不讨女孩子喜欢呢？”
廉时宴眯了眯眼，想起车上的那个吻，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眼波流转，“谁说她不喜欢我？”
廉爷爷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然后疲惫地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笑道：“时宴，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蓉儿不像旁的姑娘，你得多用用心才行啊。”
老爷子走后，廉时宴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停在沈蓉儿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隔壁的门却忽然被人打开，沈年眼神幽幽地盯了过来。
廉时宴莫名觉得这小家伙在防备自己，他板着脸走了过去，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他小小的身体，“你怎么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沈年理所当然地掐着腰，防贼似的防着他，“妈妈今天很累了，要早点休息，你有事明天再找她吧。”
廉时宴蹲下身，视线和他平齐，看着这张酷似自己的脸，语气软和下来，“我很抱歉现在才知道你的存在，爷爷很喜欢你，你明天可以帮我劝劝你妈妈，以后就住在这里，好吗？”
沈年了然地道出真相，“你要追我妈妈。”
廉时宴顿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六岁的小孩子竟然懂得这些，然后他无奈地摸摸他的头发，“我和你妈妈相亲相爱，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吗？”
沈年迟疑地点了点头，但想到沈蓉儿从前的经历，他脸色冷了下来，“不过你要答应我会尊重妈妈，在妈妈答应你之前，你不能对妈妈动手动脚，不能强迫妈妈做她不喜欢的事。”
廉时宴痛快地答应，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累了一天早就睡熟的沈蓉儿，丝毫不知道这两个男人背着自己达成了一致。
直到次日她匆忙下楼，却见到一辆熟悉的玛莎拉蒂停在门口等她的时候，她才恍惚地意识到，她真的莫名其妙地住进了一个男人的家里。
“上车。”廉时宴言简意赅，语气不容拒绝。
沈蓉儿左看右看，也无法从诺大的别墅区辨别出正门的方向，顾及到她马上就要上班迟到，她咬咬牙坐进了车里，然后迅速和某人划清界限，“送我到警局附近就好，我走过去上班。”
廉时宴冷哼一声，“你看不上我的车？”
我是看不上你的人。
沈蓉儿心里暗自腹诽，扭过头去看着窗外的路，没有理他。
也许是廉时宴被她疏离的态度刺激到了，他竟然真的听话地在警局附近的大街上停下。
沈蓉儿庆幸他没有故意搞出什么事来，礼貌地道谢后，踩着打卡的时间点进了警局。
昨天她临走前交给吴征的那份医院就诊记录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三队昨天加班，调取了完整的就医记录，包括用药和心理专家的会诊录像。
“有什么发现？”她冲了杯咖啡，放到邹升桌上，“醒醒神，辛苦了。”
“谢谢沈姐，”邹升喝了一口，脑袋清醒了一些，“卢枫的家里恐怕存在着家庭暴力，或者是别的方面的问题，你看这个。”
他把一段心理就诊录像放到沈蓉儿面前，画面里的卢枫靠在柔软舒适的沙发椅上，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眉心紧皱，口中惶恐地呢喃着“不要”。
甚至在医生唤醒催眠的一瞬间，他开始出现剧烈的干呕，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发抖，就像刚刚经历了什么十分令人恶心的事情。
沈蓉儿若有所思地问道：“上次孟衡不是看出来，他的父母故意在警察面前装作恩爱的模样吗？说不定就是要掩饰什么，而且邻居也说过听到过他们家传出异常的响动，可是家庭暴力会造成这样的反应吗？”
她看着画面里脸色惨白，不停呕吐的卢枫，心在微微下沉。
恐怕真相远比想象中的还要让人无法接受。
邹升没错过她表情的细微变化，犹豫地问道：“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沈蓉儿点点头，“我会再对尸体上的伤痕做一次详细检查。”
“检查什么？”邹升不解地问道。
沈蓉儿侧过身，叹了口气，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希望一切都是我想错了。”
可当沈蓉儿怀揣着疑问，再次仔细确认胸口和背部的伤口时，心里不堪的猜测还是得到了印证。
她收好尸块，走进三队办公室，停在忙碌的吴征队长前面，“我怀疑卢枫生前在家里长期遭到性骚扰。”
陈珂很快被吴征派去的人带回了审讯室。
沈蓉儿只是法医，无权参与审讯，只能在监控室里盯着屏幕，观看审讯的全过程。
孟衡拿出笔录本，神色严肃地问道：“卢枫曾经看过心理医生，这事你和林慧知道吗？”
陈珂果断地摇了摇头，“这孩子一直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我和他妈已经结婚两年了，他也不肯叫我一声爸，我对这孩子了解得很少。”
孟衡转着手里的笔，抬眸不经意地问道：“你的妻子林慧每月都会给卢枫转账，让他去看病，关于这件事你也不知道吗？”
陈珂还是摇着头，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我们家的钱都是我妻子在管，我是不过问这些的，而且卢枫还没毕业，他妈给他转钱我有什么好问的。”
“看来你是个好父亲。”孟衡轻笑着记下他的话，然后又问，“卢枫有女朋友的事你知道吗？”
这回陈珂倒是没有急着摇头，镜头前的他明显愣了一瞬，双目出现了片刻的呆滞，对上孟衡一双凌厉的眼眸才骤然回过神来。
他摇了摇头，“我说过了，这孩子有什么话都不会和我说，他有女朋友的事情，我当然也不知道。”
孟衡话头一转，绕开了卢枫的话题，转而一脸轻松八卦地问道：“卢枫被人残忍杀害，相信你和林慧心里一定很难过，不过再难过也要向前看，现在你们二人没了孩子，有没有打算再生一个？”
陈珂老实地搓了搓手，似乎有点窘迫，“这……这我们不急着要，卢枫才刚走，连杀人凶手都没有抓到，我们俩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孟衡点了点头，拿着笔录本就要走出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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