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盯着桌上的早餐，白粥还冒着热气，煎蛋的边缘微微泛黄。他没有动筷子，只是反复回想着昨晚那个梦。男人说：“你以为你在做梦，其实你一直醒着。”这句话像根刺扎在他脑子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窗外传来早市叫卖的声音，楼下有人骑车经过，车铃叮当作响。现实世界的喧嚣让他略微安心了些，但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手腕，确认脉搏是否正常。一切稳定，呼吸顺畅，这不是梦境残留的错觉。
他拿出笔记本，翻到昨晚记录的那一页，又在下方补上一句：“梦境中的厨房和今天早上一模一样。”
这是一次验证，一次对梦境能力边界的试探。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几天，他减少了白天入梦的频率，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夜晚的梦境探索上。他知道，真正关键的地方不是那些可以被验证的日常片段，而是那些隐藏在记忆深处、被刻意掩盖的东西——比如精神病院里的“未开放区域”。
今晚，他做了决定。
闭上眼之前，他在心里默念：“我要回到医院，找到那扇门背后的东西。”
意识沉下去的速度比以往更快，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拉他往下坠。等他睁开眼时，熟悉的走廊已经出现在眼前。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墙上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灯光有些发黄。他站在住院部二楼的楼梯口，脚下是磨得发亮的地砖，墙上贴着几张剥落的宣传画。
他记得这条路，从这里拐过去就是老张的病房，再往前走，就是那条通往“未开放区域”的走廊。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向前走去。
沿途的房间大多紧闭，偶尔能听见里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但听不清内容。他没去理会，脚步不停。很快，他来到了那条狭窄的走廊前。
上次来的时候，那扇门是虚掩的，现在却紧紧关闭着，门牌上写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字迹已经斑驳不清。
他伸手推门，这一次，门纹丝不动。
他皱眉，试着用肩膀撞了一下，门依旧牢固。正要后退几步换个角度冲撞，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哒、哒、哒。
声音很轻，像是拖鞋踩在地砖上的节奏。他猛地回头，走廊尽头站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影，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你也在找答案吗？”那人开口，声音沙哑。
齐墨没有回答，反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缓缓走近，终于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是老张。
“我进不去。”老张指着那扇门，“他们不让我进去。”
“谁？”齐墨问。
老张的眼神飘忽不定，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下一秒，整条走廊的灯光剧烈闪烁起来，天花板上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大型设备正在启动。齐墨的心跳加快，他再次看向那扇门，发现门缝中透出的光变成了暗红色。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
“老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他急切地说。
老张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就在这时，整个空间猛地震动了一下，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齐墨被震得踉跄后退，再抬头时，老张已经不见了。
他转身继续盯着那扇门，咬牙冲上前去，用尽全力撞向它。
“砰！”
门终于开了。
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他跨过门槛，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空旷的大厅里。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许多照片，都是些模糊的人脸，表情痛苦，眼神空洞。大厅中央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散落着几份文件，还有一些奇怪的仪器，看上去像是脑波监测装置。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的一块电子屏，上面滚动播放着一组数字：317-0426。
齐墨走近，试图看清这些数据的意义。就在这时，屏幕突然一闪，画面切换成一段监控录像。
画面里是他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头上戴着电极帽，旁边站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其中一个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镜头随即黑了下来。
他猛地后退一步，心脏狂跳不止。
这不是回忆，也不是幻觉。这是某个真实发生过的场景，而他从未见过这段影像。
他想要靠近屏幕再看一遍，却发现脚下的地板开始塌陷，整个人迅速下坠。
他惊醒过来，额头全是冷汗，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他立刻抓起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
“医院地下有一个秘密实验室，编号317-0426。那里进行过某种实验，可能与我们的病情有关。”
写完之后，他才注意到笔记本的封底夹层里，竟然藏着一张小纸片。
纸片上只有一个日期：2023年4月26日。
正是他第一次发病的时间。
第二天清晨，他拨通了老张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边传来老张略显疲惫的声音：“喂？”
“是我，齐墨。”他说，“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在医院见面那天的事吗？”
老张沉默了几秒，低声道：“我记得……但我们最好别提那天的事。”
“为什么？”齐墨追问。
“因为……”老张的声音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他们还在看着我们。”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微的电流杂音，然后是挂断的声音。
齐墨握着手机，久久没有放下。
他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信息，目光落在那个日期上。他知道，自己必须去一趟医院了。
不是以病人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寻找真相的人的身份。
他站起身，拉开窗帘，阳光洒进屋子，照亮了桌上的笔记本。
他拿起外套，走出门。
外面的世界依旧喧嚣，但他知道，真正的世界，藏在那座医院的深处。
他迈步向前，步伐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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