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缝隙里漏进的天光被晨雾揉成淡青色，钱护法的兽爪每一次抓挠都震得石屑如急雨般簌簌落下。
云栖被沈砚护在身后，能清晰感觉到他脊背绷成一道弦——那是化神境修士全力运转灵力的征兆，可即便如此，钱护法的攻击仍像重锤般一下下砸在两人布下的防御结界上。
“咔嚓——”
一声脆响惊得云栖睫毛猛颤。
她抬头，正看见沈砚额角渗出冷汗，原本凝如青玉的灵力屏障上裂开蛛网状细纹。
钱护法的瞳孔红得近乎妖异，指爪穿透雾气时带起腥风，方才那记爪击竟直接洞穿了结界边缘，在沈砚左臂划开半寸深的血口。
“沈兄！”云栖急得要去捂他伤口，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按在胸前。
他的心跳声透过衣襟传来，沉稳得像是上古铜钟：“看钱护法的脖颈。”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钱护法暴起的青筋里泛着黑紫，脖颈处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渗出黑血。
农典残卷里关于“血煞丹”的记载突然在她脑海炸开——那是用百种毒草炼就的禁药，服下后虽能短时间提升三倍灵力，却会让修士经脉寸断，最终爆体而亡。
“他撑不了半柱香。”云栖攥紧沈砚染血的衣袖，声音里带着滚烫的笃定，“我们需要拖延。”
沈砚低头看她，晨光穿过晨雾落在她发间，碎成点点金芒。
他忽然想起昨夜在杂役房，她蹲在药圃前给灵稻驱虫的模样——那时她也是这样，眼尾沾着泥星子，却偏要仰起脸说“我能行”。
此刻她眼底的光比那时更亮，像淬了火的剑，烧得他心口发烫。
“苏姑娘！”云栖突然扬声，“用你制的迷雾丹！胡神医，麻烦你给大家续上回气散！”
被围在中间的苏姑娘立刻从腰间取出瓷瓶，淡紫色的雾气随着丹丸碎裂弥漫开来。
胡神医的药香紧随其后，混着晨雾钻进众人鼻腔，原本摇摇欲坠的防御结界里顿时腾起几缕新的灵力。
杨执事和徐师姐对视一眼，竟自发地退到两侧，将云栖和沈砚护在中央。
钱护法的爪击在迷雾中失了准头，接连几次都劈在空处。
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指甲刮擦地面迸出火星，却反而在自己脚边犁出深沟。
云栖注意到他的动作越来越滞重，原本暴涨的灵力波动开始出现断档——就像被抽干的泉眼，只剩最后几股浑浊的水流。
“沈砚！”她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用你的农神印！”
沈砚一怔。
自他觉醒农神记忆以来，这方刻着五谷纹的玉印始终沉在识海深处，此刻经云栖提醒，竟自发地浮上心头。
他指尖掐诀，玉印从掌心腾起，化作一道青金色流光。
印上的稻穗纹突然活过来，在半空织成一张网，将钱护法的爪击尽数网住。
“就是现在！”云栖反手取出腰间的竹笛——那是她用自己种的灵竹削成的，此刻被她凑到唇边，清越的笛声混着晨雾散开。
钱护法的动作猛地一僵，云栖趁机从袖中抖出一把种子，正是她培育的“定风草”。
种子落地即生，藤蔓瞬间缠住钱护法的脚踝。
“结阵！”沈砚大喝一声。
杨执事和徐师姐立刻会意，两人的灵力如两条游龙钻进农神印的光网。
钱护法发出最后一声怒吼，脖颈处的皮肤终于承受不住药力反噬，“噗”地迸出一串黑血。
他踉跄着栽倒在地，身上的血煞之气如退潮般消散，只余下一具枯槁的躯体。
“成了！”苏姑娘抹了把额角的汗，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
胡神医已经上前检查钱护法的脉搏，冲众人摇头：“经脉全断，没救了。”
云栖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她转头看向沈砚，却见他正望着前方的古老建筑——那是座青瓦白墙的院落，门楣上的砖雕已有些模糊，但仔细辨认还能看出“耕云”二字。
门扉紧闭，两侧各有一座石兽，石兽脚下刻满云栖曾在农典里见过的古老符号。
“是机关。”沈砚指尖拂过石兽眼睛，“我在记忆里见过这布局。当年农神为了守护农耕秘术，设下三重机关。第一重破阵，第二重……”
“看这里。”云栖蹲下身，指尖抚过石兽脚下的符号，“这是‘春生’，这是‘夏长’，按四季顺序排列的话……”她忽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沈砚，你记不记得农典里说过，‘以五谷为引，应四时之序’？”
沈砚瞬间明白。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云栖前几日新收的灵稻、灵麦、灵黍、灵菽、灵稷，五样灵谷在他掌心流转。
云栖则取出随身携带的陶碗，里面盛着她用晨露和灵泉调和的泥浆——那是她专门为培育特殊作物调制的“生气泥”。
当五样灵谷依次嵌入石兽脚下的符号凹槽，当生气泥均匀涂抹在门扉缝隙间，古老的机关终于发出沉闷的轰鸣。
门楣上的砖雕突然泛起金光，“耕云”二字缓缓升起，露出下方隐藏的铜锁。
云栖取出腰间的钥匙——那是她用农典残卷里的方法，用百年乌木和灵稻根须特制的，此刻插入锁孔的瞬间，门内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开了！”徐师姐惊喜地喊出声。
可就在门扉即将完全打开的刹那，一道阴狠的冷笑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郑长老不知何时挣脱了杨执事的束缚，他站在钱护法的尸体旁，周身灵力疯狂翻涌，脸上的慈祥面具早已碎裂，露出底下扭曲的面容：“想拿农耕秘术？先陪老夫下地狱吧！”
云栖瞳孔骤缩。
她看见郑长老的丹田处泛起刺目的红光——那是要引爆全身灵力的征兆！
沈砚反应更快，他一把将云栖拽进怀里，农神印的光网瞬间扩展到最大范围。
可即便如此，那股即将爆发的恐怖能量仍像潮水般漫来，将众人的惊呼淹没在晨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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