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
寻觅擦掉脸上假惺惺的眼泪，轻车熟路打开钟遇的房门。
放眼望进去，房间里的灯亮着，却没见钟遇人。
寻觅找了浴室，衣帽间，打开房间里的黑色大衣柜，也没钟遇的踪影。
她甚至奇思异想地趴到了地下，想看看床底下有没有人。
网上不都说有心理疾病的人喜欢把自己封闭起来。
结果还是没人。
又想起来钟遇有点洁癖，怎么可能缩在床底下。
爬起来前，她眼尖地看到床底下有个小箱子，好奇地拖出来看。
万一里面装的是钟遇的全部身家。
那她不就发财了？
小箱子上着小锁，寻觅根本不动脑子，用最原始暴力的方法把锁砸开。
箱子打开，寻觅傻眼了，里面不是她想象的金子和银行卡之类，而是一个本子。
像是日记本。
寻觅最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尤其是日记本。
她的恶趣味有很多。
掀开日记本，第一页是一行字：他们都说妈妈死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第一页就踩了寻觅的雷点，她最讨厌妈宝男，也不喜欢听别人谈论母亲。
没什么耐心地翻到最后一页，时间是几天前，上面写着：
阿觅可以把我当成人形提款机，密码是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寻觅盯着这行字看了好一会儿，如果她没猜错，时间就是钟遇无缘无故给她银行卡那天。
可能从那天开始，他情绪就已经不对了。
再或者说是更早的时候？
她不让钟遇缠着她的时候？
可无论如何，钟遇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时刻把情绪牵挂放在另一个人身上，没有一点自我。
没有自我的人和她这种心里只有自我的人绝不可能在一起，时间长了会酿成悲剧。
不知道为什么，寻觅突然很生气。
钟遇没有自我，但他不用自己出手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比如——随时随地逼迫她从外地回来。
像钟遇这种人或许不需要自我。
寻觅把日记本放进箱子里，把箱子归位。
想了一会儿，去了次卧——她原本在钟家的房间。
房间里黑漆漆的，她打开灯，屋内陈设和从前一模一样。
小吊灯，灰白色的躺椅，一套桌椅，还有一个她不怎么用的精致化妆台。
唯一的不同之处是，靠墙的大床上鼓着一个大包。
掀开她曾经盖过的被子，钟遇身体蜷缩成一团，枕着她的枕头，怀里紧紧抱着她放在床上当靠垫的蓝色小玩偶，皱着眉闭着眼。
就差没把她的睡衣穿身上了！
寻觅心中那点怜悯消失不见，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这不是纯纯变态行为？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钟遇那张漂亮昳丽的脸上。
钟遇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寻觅后出现在他脸上的不是愤怒，而是惊喜和依恋。
你们有过打了恶狗，狗还舔你的感觉吗？
寻觅想说，她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寻觅站在灯光之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她粉色床单上的钟遇，抬高下巴冷笑：“钟遇，你不正常。”
她微微弯腰，遮住钟遇眼前刺眼的灯光，“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有点变态啊？”
钟遇眨了眨水润的眼睛，伸出缠着纱布的手腕想碰她的脸颊，嗓音沙哑：“是梦吗？”
寻觅蛮无语的，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你感觉一下是不是梦？”
钟遇睫毛颤了颤，轻轻摇了摇头，“你的手不热。”
寻觅：“……”
无语透了。
她叉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真是被气忘了。
钟遇痛感很低。
你打他，他更会觉得你是在摸他。
不是又被他爽到了?
而她平白无故手疼了一下。
寻觅消化了会儿情绪，叮嘱自己一会儿再生气也不能打钟遇，打出印子又得扯谎解释，太麻烦。
情绪稳定后，寻觅坐去床边的椅子上，开门见山：“为什么割腕？你是觉得不疼，所以就觉得自己不会死吗？”
钟遇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几天不见，他看起来更瘦了，过于白的皮肤让他有种忧郁感，精致的五官发挥优势，宛如病美人。
他靠在床背上，看着寻觅不说话，这会儿似乎已经清醒过来了，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寻觅轻轻推了他一下，“问你话呢。”
钟遇答非所问，“寻觅，我有病。”
很多时候他也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可以，早在寻觅引诱他那天，他绝对会控制住自己，那样就不会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寻觅：“就这?”
钟遇不说话，看向她的目光异常执拗。
寻觅当然知道他有病。
无论她再怎么问，钟遇都不回答。
寻觅真想抬手打他，手悬在半空里抓了抓，还是收回去了。
“不说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这个有病的人说出朵花来，现在好了，我游学项目被撤了，以后真就得老老实实待在南大了。”
寻觅视线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腕上，说：“别再做傻事了，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你不是为了别人而活，钟遇，我这种没良心的人不会因为你死了而有负罪感。”
钟遇捏着手里的蓝色玩偶垂着脑袋，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没一会儿，房门被敲响，寻觅起身去开门，林管家端着托盘站在门口。
和寻觅说话，“寻小姐，你体谅一下，少爷现在心理不太正常，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留宿的话，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我不住这儿。”她看向林管家手里的托盘，“这是钟遇的药?”
“是。”林管家叹了口气，“从回来开始少爷就不肯吃药，可不肯吃药病情只会更严重。”
他把托盘递给寻觅，“你帮林叔劝劝?”
寻觅接过托盘，“行，不过我不能保证劝的动。”
林管家看向寻觅的眼神更复杂了，有疑惑，有怀疑，还有感激，最终汇成一句：“林叔替钟遇谢谢你。”
林管家离开，房门关上，寻觅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二话不说拿起装着药的药盖子怼到钟遇嘴边，吐出一个字：“吃。”
钟遇淡淡看了她一眼，跟她对着干一样，微微侧头，嘴巴抿的很紧。
寻觅再次把药盖怼到他嘴边，话说的很刻薄，“有病不吃药你想死啊，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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