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徐明哲和沈净秋并肩走在回村的土路上。
沈净秋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砸在尘土里，溅起细小的尘埃。
“对不起……”她声音哽咽，“我不该让你跟我一起回去受辱……”
徐明哲停下脚步，轻轻扳过妻子的肩膀。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哭红的眼睛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他心疼地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傻媳妇，这怎么能怪你？”
“可是……”
沈净秋咬着嘴唇，“我明知道他们会那样……”
“净秋，”徐明哲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说，“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骄傲。”
他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我的小媳妇终于学会保护自己了。”
沈净秋怔了怔，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却带着笑意。她靠在丈夫肩头，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到无比安心。
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王秀兰哄孩子的声音：“哎哟，小鸿宇笑一个给太奶奶看看~”
推开门，只见王秀兰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正坐在枣树下乘凉。
小鸿宇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到父母进来，竟然咧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天哪！”沈净秋惊喜地跑过去，“他会笑了！”
徐明哲也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儿子嫩乎乎的脸蛋。小家伙立刻抓住父亲的手指，咿咿呀呀地叫起来，像是在告状似的。
“这孩子聪明着呢！”王秀兰乐呵呵地说，“刚满月就会认人了，看到你们回来高兴得直蹬腿。”
沈净秋破涕为笑，从王秀兰手里接过孩子，轻轻摇晃着：“妈妈的乖宝~”
小鸿宇在她怀里蹭了蹭，乖巧地闭上眼睛。
徐明哲看着这一幕，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夕阳的余晖洒在妻儿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他忽然觉得，什么沈家、什么委屈，都不重要了。
有他们在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
“对了，”王秀兰拍了下大腿，“孩子满月宴啥时候办？村里人都等着喝喜酒呢！”
徐明哲皱了皱眉：“奶奶，我想着……要不等到军区大院再办？”
王秀兰了然地点头：“也是，省得那些不长眼的又来添堵。”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旁边孙建军一家，“咱们小鸿宇的满月宴，得办得风风光光的！”
沈净秋感激地看了丈夫一眼。
她知道，徐明哲是怕孙家人来惹她担心，在村里办酒席，又要面对娘家人的冷眼。
三天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四人就收拾好行装准备启程。
秦浩推着辆借来的板车，上面堆满了行李，王秀兰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鸿宇。沈净秋拎着装着干粮的包袱，徐明哲则检查着每个人的车票。
“都齐了？”徐明哲环视一圈，“秦浩，你那些证带了吗？”
“带了带了！”秦浩拍了拍胸口，“明哲，你放心，到了省城我一定好好干，不给你丢人！”
徐明哲笑了一下，“浩哥，你办事我放心，到时候咱俩互相照顾，这路就好走。”
秦浩笑吟吟的，“哎！”
王秀兰逗弄着怀里的孩子：“小鸿宇，咱们要去大城市喽~”
小鸿宇似乎听懂了似的，挥舞着小手，发出“啊啊”的声音，逗得大家都笑了。
沈净秋站在院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地方。
有疲惫的，也有甜蜜的。
但现在，她要和最爱的人们一起，奔向全新的生活了。
徐明哲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走吧。”
朝阳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四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们踏着晨露，向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身后是渐渐远去的村庄，前方是充满希望的未来。
清晨的火车站人头攒动，挑着扁担的农民、背着包袱的工人、拎着公文包的干部，全都挤在狭小的候车室里。
徐明哲一手护着沈净秋，一手提着两个大包袱，在人群中艰难地穿行。
“跟紧我。”
他回头叮嘱道，把沈净秋和王秀兰护在身前。小鸿宇被裹在襁褓里，只露出半张小脸，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嘈杂的世界。
秦浩扛着行李跟在后面，额头已经沁出汗珠。
徐明哲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他：“浩哥，行李放我这里，你帮着先去买点吃的喝的，路上十几个小时呢。”
“哎哟，花这钱干啥！”王秀兰一把拉住秦浩的胳膊，“我蒸了馒头，还煮了鸡蛋，够吃了！”
徐明哲笑着拍拍老人的手：“奶奶，坐火车累，得吃点好的。”
他指了指站台上的小贩，“您看，有卖烧鸡的，还有汽水呢。”
王秀兰撇撇嘴，终于松开手，但嘴里还是嘟囔着：“十块钱呐……够买多少斤白面了……你们现在养了孩子，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秦浩拿着钱，像得了圣旨似的，兴冲冲地挤向站台边的小摊。
不一会儿就抱回一只油纸包着的烧鸡、几瓶橘子汽水，还有一包五香花生米。
“明哲，找回来三块二！”
秦浩献宝似的把零钱递回来。
徐明哲摆摆手：“浩哥你先留着吧，到了省城用得着。”
广播里响起检票的通知，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徐明哲护着一家老小，好不容易挤上了绿皮火车。车厢里混杂着汗味、烟味和不知名的气味，熏得沈净秋直皱眉。
“忍一忍。”
徐明哲轻声道，领着他们找到卧铺位置。他特意买了两个下铺，让沈净秋和王秀兰带着孩子能躺得舒服些。
安顿好妻儿，徐明哲和秦浩坐在卧铺车厢外的折叠凳上。
透过车窗，当空的太阳给站台镀上一层金色。秦浩掏出花生米，两人就着汽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连长，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偷西瓜那次吗？”秦浩咧嘴一笑，“你摔了个狗吃屎，西瓜全碎了。”
徐明哲也笑了：“记得，净秋还笑话了我半个月。”他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轻声道，“那时候多简单啊，偷个西瓜就是天大的事了。”
秦浩叹了口气：“现在想想，还是小时候好。长大了，什么事都变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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