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哮心领神会地率先追上去。
“抱紧我。”杨戬低头对垚善说了一句，手扶她的腰，带她腾飞起来，只有这样速度最快。
垚善不明所以，直到双脚离地，她才赶忙搂紧杨戬的脖子。
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垚善惊奇地问：“这就是轻功吗？”
但是她有点晕眩，“yue，能飞低一点吗，我有点恐高。”
杨戬沉默，顺从她的话飞低一点。垚善前世是敖灵，敖灵是西海龙三公主，一条能直窜云霄九万里的龙神，此刻她竟然说恐高。
也不知道这个转世是退步了，还是胆子变小了。
两人飞身跃进乔木林里，杨戬目力极佳，看到杨哮站在地面的一处，带着垚善降落。
杨哮见主人来了，低着声音，不见丝毫以往的中气，“二哥……”
他挪开身子，露出九尾狐的尸首。
一大片的血渍洇开在地面，沾湿了九尾狐雪白的皮毛。
胡芝芝如她的同伴一样，睁着眼睛没了生气。
一张原本美丽饱满的脸此刻皱巴巴的，像被吸干了精气，惨白如纸，七窍流血，死相比部落里的狐妖还要惨烈，难以入目。
整个人像瘪了下去一样，露出的四肢只剩皮包骨，衣服空荡荡的套在身上。
杨戬面色肃然，死法惨不忍睹，“这是被吸干了道行精气。”
垚善第一眼就惊吓得跌坐在地上，一双眼眸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躺着的就是这几日一直跟她说说笑笑的胡芝芝。
她直愣愣地看着，唇微张，甚至忘了做反应。
杨戬高大精壮的身躯挡住她的视线，他面庞冷硬的线条稍微缓和，“别坐地上，更深露重，你才淋过雨，别感冒了。”
垚善被扶起来，推开杨戬，缓步走过去，定睛看过去，确认是胡芝芝的脸，她才终于相信这个事实。
涂山胡氏一族，彻底覆灭了。
刘辙和陈苑乔后面赶来，他们脚力太快，寻常人跟不上，还是刘辙常年健身，身体底子好，哪怕感冒还没好全，才能勉强跟上。
陈苑乔看到胡芝芝的死状，惊惧得捂住嘴。
只杨戬在垚善身后，看到垚善脸色不好，声音低沉，“把他们都安葬了吧。”
垚善眼睛有点发红，心情沉重。
她跟胡芝芝只认识了几天，但是性格相投，很聊得来，她是真的把胡芝芝当朋友了，可这友谊没持续多久就以胡芝芝被杀告终。
“谁说狐狸精就是坏女人的象征，明明胡芝芝就很好，她对爱情忠贞，对子女无私，和寻常人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虽然杨戬不想在这个时候泼她冷水，但不得不说：“她戕害人命，让许多无辜的人没了灵魂没得投胎，无法超生。”
“罪孽深重，因果报应，她不得好死是迟早的事。”
尽管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垚善还是下意识地呢喃着：“可是……可是……”
杨戬神情沉静如湖水，“物理学有个原理，能量守恒定律，对功德业障和因果循环同样适用。”
他们把涂山胡氏所有狐狸，成妖的没成妖的，都安葬了。
原本祥和宁静、安居乐业的涂山狐族部落，现在变成了一个个鼓起的小土包。
哪怕是死了，有族人相伴，想也不会孤单吧。
陈苑乔陪着垚善把胡芝芝安葬在了乔木林外面那片有五颜六色小野花的草地上。
垚善捧起最后一捧土，盖在土包尖尖上。
古时候，人们都习惯于土葬，落叶归根，尘归尘，土归土，忌讳没有个全尸。
现在时代在变化，科技在发展，人们的观念也在更新，出现了很多种不同的葬法，海葬、火化，现在还出现了冰葬。
但是她还是觉得让胡芝芝深深地埋在土里比较好，不是说九尾狐从远古时期就存在了吗，那他们的观念肯定也很传统。
胡芝芝千年一生，半生修炼，短暂的来回过一趟人间，带回了一身伤，领略了人性的欺骗与险恶，归来后却惨遭族灭，现在就让她安静地沉睡在故乡吧。
“这里面向临市，芝芝睡在这里，应该能看到她儿子吧。”垚善低落地说，整个人垂头丧气的。
陈苑乔声音温和却富有力量，“这里很好，贴近自然，抬头有星空，低头有花草，这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后面是族人，前方是亲人，她会满意的。”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又是一场黑夜与白昼交替。
垚善率先走在前面，有心事一般沉默寡言，杨戬慢半步随在其后，安静陪伴，不做言语。
好像能感同身受，知道她在惋惜遗憾胡芝芝的同时，也在担心父母是不是也会如狐族一样，遭遇这样惨烈的结局。
刘辙护着陈苑乔与杨哮跟在身后。
刘辙有个疑问：“涂山地势复杂，山路崎岖，唯一的小道还被障眼法遮蔽住，千百年罕无人烟，那个大妖是如何找到路的？”
杨哮：“可能是和我一样，循着气味找到的。”
杨戬却不这么想。
他思虑的比杨哮深远的多，他甚至怀疑鲛灯就是这场屠戮的开端。
黑衣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助胡芝芝救子？
这个黑衣人洞悉胡芝芝的性格与行踪，他跟着胡芝芝找到了涂山所在，看着她把鲛灯藏在涂山洞穴里。
当时没有动手，是因为他虽然找到了涂山的位置，但无法上山，所以一直隐藏在暗处斡旋几天。
今天他跟在毫无戒心的胡芝芝身后，顺利地顺藤摸瓜找到了狐族大本营，从而开展这场残暴无情的杀戮。
至于杀戮的原因，或许是毁尸灭迹，狐族从上古时期就与龙族共同存在，两族有所交好，或许知道些许事情。
杨戬想要找到狐族也是为了问，潜藏深久的龙冢到底在哪里，他想从中找到当年那场屠龙大战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数千年来都找不到敖灵，如果活着，为什么一丝她的气息都没有，如果死了，她的龙身又在哪里。
直到见到垚善，杨戬勉强自己接受了所爱之人已经不在世上，已经轮回成了另一个人。
他也明白，龙神的灵魂无法入轮回，而敖灵能转世，已经是天大的天道机缘，所以他不强求敖灵能活着。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把他妻子的龙身找回来。
只，那黑衣人，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不让狐族长老说出龙冢在哪，明明可以只悄然杀长老一个，把事情影响范围降到最低，又为何要把整个狐族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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