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平淡地看着他，“现在垚善还在，敖七呢？”
此话一出，哪吒张着口没说出话，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熄灭。
杨戬也沉默下来，他不是想泼兄弟冷水，而是要面对现实。
因果循环是在的，杨戬成功把敖灵从死亡边缘成功拉扯回来，所以才能以垚善的身份活着。
如果能成功把敖七带回来，那这个改变早就蝴蝶效应牵动现世了，可事实就是，敖七不在。
敖七是真正死掉了，随东海生灵覆灭在了数千年的海底。
哪吒勉强扯了扯嘴角，重新拉开一罐啤酒，仰头闷声灌。
垚善一人在房里，闭眼就是敖灵痛苦不堪、哭泣落泪的模样，她努力摇头，甩开这样的画面。
清醒的时候会多想，睡着了可能就不会了。
垚善把红丝绸外袍收紧，穿梭时空观沾染了许多风尘也不慎在意，摒弃掉多年洁癖，掀开被子往里趟。
一躺下去就意识模糊，迷迷蒙蒙沉入睡梦中。
浮浮沉沉间又睡不安稳，做的梦稀奇古怪，像是代入了敖灵的视角看事情，再次被拽入委屈不甘的情绪深渊中。
根本没睡多久，她就被额角的痛意磨醒了，像是有笋要破出皮肉长出来一样。
垚善没管，只以为是生理期马上到了，带来的躯体痛。
醒来后就昏昏沉沉的，现实跟梦境的记忆都发生了混淆，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过去。
她按了按眉间，看一眼手机，才睡了二十分钟不到，浑身都酸痛不已，还是没休息好。
她想再闭眼睡觉，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去浴室洗把脸清醒清醒。
杨戬还没回来，许是跟他们聊了起来，她一个人在这里也是无聊，不如去找他们。
垚善绕过床尾走去浴室，时不时眯着眼缓和一下惺忪状态。
她闭着眼睛打开灯，凭着感觉把水龙头开关往上抬，水流哗啦啦落下，她掬起一捧往脸上泼。
接连重复几次，朦胧感被赶走，她才缓慢睁开眼，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猛地后退几步，一脸惊恐地死瞪镜子里的人。
这脸上覆鳞，额上长两角的怪物是谁？
镜子里的人是敖灵。
她穿越回过去的时候，曾看过敖灵头上长角的样子。
垚善机械一样地抬手往额头摸去，摸到龙角的实质触碰感，她吓得跌坐在了马桶盖上。
不对，不对不对。
她是垚善，她不是敖灵。
垚善双眼左右盼看，内心极度不安，隐隐有什么秘密被她掀开了一角。
她的身份，她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再次困扰住她。
垚善站了起来，逃避一般不想看到镜子里令人恐惧的自己，也不想被杨戬看到这副样子，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江灌镇也是陌生的地方，
，垚善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敢乱跑。
前两次乱跑一次让杨戬担心，还遇上大雨被找到后被扛在肩上带走，很丢脸，另一次则是在自己土生土长的乾县被人贩子拐走……
又不对了，乾县可能也不是她土生土长的地方，她只有18岁以后的记忆，之前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垚善独自一人躲到了酒店后花园处没什么人在的儿童休闲区，坐在花圃台阶上，看着前面的儿童滑滑梯发呆。
这里没有人，也不会被发现她的异样，头上那对瞩目的龙角，像是捆在身上的枷锁，让她喘不过气。
手里握住的手机响了几声，是杨戬的回讯，她在离开房间之前给他发了个消息，房里太闷，她到楼下走走。
杨戬问她在哪，她快速敲击几下，回了个不用担心，杨戬再发了个什么她没看，摁灭手机。
现在脑子就像交杂在一团的电线，怎么捋都捋不清楚，她到底是谁，恐怕只有找到爸妈才能知道真正答案。
垚善深深叹口气，把头埋在双膝上。
快末秋的天气，总有凉风吹过，枯枝树叶已经全黄，风一带就脱落根蒂打着飘落下。
垚善还只穿了原先那条吊带睡裙，外面套个薄薄的外袍，白嫩笔直的腿露在空气中，风儿乍然吹过，竟还不冷。
一个人待着反而容易越想越想不开，索性不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只角像被人碰了一下。
垚善抬头，是个小女孩，她天真地抓住她左额上的龙角，拔了拔，拔不动。
她扭头喊了声：“哥哥，这个姐姐头上的角角是真的！”
小女孩跑得快，大一点的哥哥在后面跟，旁边还有几个小朋友一起跟着，显然是约好了一起玩的。
都是年龄小的孩子，好奇心旺盛，一听妹妹说的话，也跑过来要看。
垚善想站起来，小女儿的手仍抓在她的角上，一时竟未能挣脱开。
一息间，大一点的男孩子迈开腿跑了过来，定睛睛地看着她头上的角。
绯红龙角就那样屹立在额头上，与皮肤生长在一起，严丝合缝，角上还有细闪的碎光。
龙角周围的皮肤还有肉眼能见到的裂痕，像是墙裂一样，昏暗光线下乍看，泛着阴森悚然。
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妹妹没有说谎，这角是真的。
这男孩一下子后退几步，跌坐在地，“怪……怪物啊！”连忙拉起妹妹就离垚善远一点。
垚善“腾”地站起来，“我不是怪物，我……”
没等她说完，就遭到攻击，脸上一痛，是那些孩子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往她身上砸。
“怪物！滚出这里！”几个孩子躲得远远地，一边扔一边喊。
垚善抬起胳膊挡住，往旁边退，他们都还是孩子，总不能跟他们计较。
她手忙脚乱地离开游乐区，躲避他们的攻击。
可再往外走，人就多了，她不敢抬头，手挡住额角低头往前走。
没留心前面状况，又撞到个人。
被撞到的年轻小黄毛脾气爆，刚想大声呵斥谁没长眼睛，就看到一张娇艳靓丽的脸，额上还有角。
他不怀好意笑了出来，这是什么情趣，玩cosplay？
怎么出来买包烟还能有艳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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