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眼神一变，果断接过斧子，避免她也坠落云层。
他静静看着她，敖灵还想抢回来，怕他再拿着去追太阳。
可天色肉眼见的暗下来，没了太阳的照耀，海上已经成了阴天。
杨戬躁动的心被渐渐抚平，他开口：“我不会再去追他。”
一句话打消了敖灵的心中疑虑，她暗暗松气。
杨戬转头就走，敖灵问：“你去哪？”
他没回复，只飞速往回走，敖灵跟在身后，又见他垂直往下落，这才看到他降落的地方是桃山。
云华的身体已经化作漫天灵气，四散山野，消弭于天地间。
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留下，杨戬只在山脚起了个坟包，手起斧落，劈了木头做的墓碑安插在坟前。
就算是云华的归处了。
杨戬重重跪下，磕了三个头。
垚善在识海里，感觉到敖灵也走过去，跪在他旁边，他侧目而望。
敖灵落落大方，脆生生地说：“我是云华姨母亲自定下的儿媳妇，我跪未来婆婆怎么了？”
敖灵的理直气壮逗笑了杨戬，他无声的笑了，心里的苦闷好像都消散了一点。
敖灵觑了他一眼，见他仍是难过于心的样子，小手悄悄挪过去，牵起他的手。
杨戬看向她，她膝盖一点一点移过去，离他更近了。
敖灵小小声说：“你还有妹妹，我们成亲后，我也是你的家人，我的父王母后也是你的家人。”
敖灵把头靠在他宽阔的肩上，“你不会孤单的。”
杨戬眼神微动，握紧了敖灵的手，他被打动了，平静地定下诺言：“杨戬此生，非敖灵不娶。”
垚善听在耳里，明明他说的是敖灵，可她神奇的觉得这是对她的诺言。
一瞬间，她像是与敖灵重叠在了一起。
垚善穿越千年，亲眼见证了杨戬与敖灵的定情，可她心里没有一丝妒忌与不悦。
反而能体会敖灵此刻的心情，她在疼惜杨戬。
谁说强者不能被心疼？
杨戬摸了摸敖灵的脸，说办完事再来找他，兑现诺言，与她成亲。
敖灵是后来才知道他这是去了天庭，找玉帝这个亲舅舅算总账。
可玉帝是个有手腕的，运筹帷幄，纵横捭阖，帝王心术尽显。
搬出现有天规与他分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没有怪罪他斧劈九个太阳，反而起了招安的念头。
为表诚意，玉帝给了杨戬特权，准许他与救下三界光明的西海龙女敖灵成婚。
事已至此，三界不能没有玉帝这个主宰者，再是多大的私仇也只能为大义让道。
杨戬冷着脸，双方各退一步，说出了“听调不听宣”的闻名宣言。
杨戬要成亲，妹妹杨婵不可能不到场，她从金霞洞被杨戬接出来，暂住龙宫。
嫂嫂与小姑子第一次见面，杨婵长相柔美，性格柔顺，是个好相与的，敖灵很喜欢。
垚善也是第一次见杨婵，觉得这个脾气好的小姑娘很亲切。
杨戬邀请了玉鼎、太乙，以及在对抗天庭时，明里暗里帮过他不少的兄弟哪吒与天蓬。
龙王嫁女，声势浩大，热闹非凡，整个龙宫挂红结彩，红灯高悬，红烛高燃，沉浸在喜庆氛围。
其余龙王也都来贺喜，敖丙来了，准备了贺礼。
可见到新娘子装扮的敖灵，娇艳动人，脸上洋溢喜悦笑容，藏在背后的手攥紧礼物，怎么也拿不出来。
成亲前一晚，敖闰拉着杨戬喝酒，老丈人第一次嫁女儿，不舍又难过，跟杨戬说了很多话，叮嘱很多事。
更多的是回忆往昔养大敖灵，她的成长路上发生了什么趣事。
“她天资聪颖，一出生就能由龙化人，她的两个哥哥都做不到。”
“我的女儿随我，酒量好，千杯不倒，但有时候贪杯，你以后劝着点。”
杨戬耐心笑着听敖唠叨，很乐意听妻子以前的故事。
敖灵坐在旁边，见父亲又给杨戬倒了一杯，出手阻拦不让他再灌杨戬酒：
“明明是你自己想喝，非要拉着二郎喝，他喝醉了明天怎么跟我成亲？”
在与杨戬确认心迹后，她便改了对杨戬的称呼，和他娘一样，叫他二郎。
杨戬笑笑，默认她这样叫。
敖闰更难过了：“女儿还没嫁，胳膊肘往外拐。”
垚善在敖灵的意识里听敖闰说的这一切，只觉得十分熟悉，像是自己就经历过一遍。
婚礼在龙宫一场，宴请四海龙族，又在灌江口杨家举办了一场，宴请杨戬修炼中结识的梅山兄弟与麾下诸多草头神。
接下来的场面垚善都见过，在那次穿越中，不同的是这回她是以敖灵的视角去这些人与事。
成亲当晚，敖灵喝得有点多，竟然真有点微微熏醉。
宴席散尽，她的脚步略微虚浮，被杨戬扶着带进新房，她还叫嚷着：“我没有醉，还要跟你洞房呢。”
敖灵曾悄悄看过人间的小册子，里面的画让她脸红心跳，还有点憧憬到底是怎么个愉悦法。
房是洞了，没曾想会这样让人痛，一点没有小册子里说的欢愉感，痛得撕心裂肺，一声龙啸穿过杨府刺破天际。
婚后一开始的生活是好的，甜甜蜜蜜，敖灵很喜欢跟着杨戬，只要在他身边，做什么都行。
直到后来封神一战一触即发，杨戬常年征战在外，鲜少归家，二人开始有了分歧。
垚善在这段时光里，看到最多的就是敖灵流泪，杨戬一言不发，拎起三尖两刃刀转身飞往下一个战场。
纷乱的画面戛然而止。
垚善被整个人抽离出敖灵的身体，四周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
一声轻笑响起，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突兀。
“你是谁？”垚善猛地转身，想要揪出声音的来源。
“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吗？”熟悉的女声，清泠悦耳。
一袭夺目红衣的敖灵巧笑倩兮，出现在她眼前：“我就是你呀。”
垚善猛然睁眼，她胸口起伏剧烈，脑子里被揉进去许多记忆，那是属于敖灵的。
除了无数涌入脑海的记忆，她还继承了敖灵复杂又猛烈的情绪。
留恋、委屈、不甘、埋怨，还有孤独……
苏醒记忆后，她眨眨眼，原本活泼灵动的眸光被幽深沉静取代。
该叫她龙女敖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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